纪屿白低垂着黑眸看着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红着眼在问他要不要她那快要碎掉的样子。
他心底早就有了答案，要的。
怎么样的她都要的，不然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跟她在一起。
纪屿白动作很轻的把她抱进怀里，动作轻的仿佛下一秒顾宁就要在他面前碎掉一样。
他把人抱在怀里，不敢用一点力气，他抱着她说道，“乖，不要这样，会很难受的。”
“带药了吗？”
顾宁被他抱在怀里眼睛还在不停地流眼泪，她喘着气，抬手捏紧了纪屿白胸膛的衣襟。
顾宁轻轻的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靠在他的怀里，眼泪已经浸湿了他的胸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马路边相拥着，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顾宁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看着雪花消融在她手心里，眼神轻怔。
过了一会她退出他的怀抱，红着眼眶说道，“我们分开吧！”
纪屿白看着空了的怀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薄唇紧紧的抿住，周深气息冷的吓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他以为，她会想明白的！
过了一会，他冷着脸问她，“为什么？”
顾宁看着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哽咽，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开始落下来，“我们，不适合。”
纪屿白抬手抚了一下眼镜框，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哪里不合适？”
顾宁低着头，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也很想去追逐北极星的，但我去不了，纪屿白，你懂吗？我……”
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纪屿白看着她，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气，说实话他很生气，但看着她这伤心的样子又心疼的不得了。
他攥紧着手指，猛的伸手把顾宁抱进怀里，身体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纪屿白抱紧她，低头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合不合适，我说了算，我不同意分手。”
顾宁靠在他的胸膛，知道他在生气，即使这人再生气，依旧控制着力道抱她，生怕她喘不过气。
连抱着都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都那么小心，生怕会让她摔的稀碎。
她不要这样的小心翼翼。
顾宁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眼泪从眼睑下逼出来，她一下子挣脱他的怀抱，说道，“纪屿白，我不想要跟你在一起了，我累了。”
顾宁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
她真的太差劲了。
纪屿白上前了两步，站在她的面前，两人靠的很近，近的顾宁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往后退了两步，才抬眸看向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开始不该凑到你面前的，真的对不起！”她边哭着道歉边往后退。
纪屿白本想抬手拉住她，看着她不断往后的退的脚步，心底又生气又心疼，他知道她有心脏病，他乐于这样照顾她。
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还一个劲的往后退。
纪屿白看着她顿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淡淡的说道，“难得，你也知道你这样做对不起我。”
顾宁怔怔的看着他，随后垂下了眸子，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那句对不起。
纪屿白朝她伸手，说道，“过来，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顾宁看着他的手咬住了唇，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纪屿白眼圈红的吓人，看着顾宁，过了片刻他放下手怔怔的开口问，“明明难受的要死，为什么要分开？”
他相信顾宁的心肯定同他一样难受，既然那么难过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纪屿白嘴唇紧紧的抿着，涩着声音问，“为什么？”
顾宁看着他步步紧逼的问为什么，她也想问，她也很矛盾。
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说那些伤人的话，为什么还要分开！
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最后她得到了答案，因为她有心脏病，她会死，和她在一起会限制着纪屿白。
她爱纪屿白，爱到不能接受她最终会以最丑陋的样子死在他面前。
哥哥说过她会治好的，但她知道，哪有那么容易，都是骗她的，最后她还是会死去的。
今天，明天或许后天！
顾宁红着眼看像他，“你不懂吗？”
“因为你每一次的小心翼翼都在提醒我是个病人，我讨厌你可怜我，讨厌死了。”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心脏痛的仿佛被千万根针在扎，她不想伤害他的。
真的不想，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比发病的时候还要疼，还要窒息。
顾宁苍白着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明明难受的下一秒就要死去，却依旧倔强的看着他。
她明明很喜欢他这样的小心，因为代表着他真的把她放在心里，生怕委屈了她，可现在这份心意却成了她伤害他的利刃。
顾宁站在那里，喘着气，淡淡的看着他，眼眶又酸又涨，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纪屿白听着她的话，身形一顿，微微踉跄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他压着自己的情绪，颤着声音说道，“我给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只要你说是在开玩笑，在赌气逗我玩，我们就和好，好不好。”
他颤着声音，透着一丝祈求。
他不相信是这样的，顾宁不可能讨厌他的。
顾宁留着眼泪，剜心的痛让她连站着都觉得费力，她从未看过这样的纪屿白。
他永远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何时求过别人。
此时他居然在求她，顾宁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他，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真的被她伤的彻底，她踉踉跄跄的上前走了一步。
她那么爱他，那么爱他，怎么舍得这样伤害他！
她怎么可以这样伤他。
顾宁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在做什么。
顾宁张了张苍白的唇，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她怔怔的流着眼泪看向他的时候，纪屿白又说，“你说话好不好，说你在逗我玩的，你不讨厌我的。”
“乖，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他低哑的声音，隐隐约约透着无声的歇斯底里，眼圈红的吓人，仿佛只要她说不，眼眶的泪就夺眶而出。
那种无声的绝望，让顾宁痛的喘不过气。
她的唇没有一丝血色，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那种对生命的渴望几乎要将她融掉。
她不敢想象，要是她死了，眼前的男人会变成什么样。
顾宁苍白的脸问，“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纪屿白顿住了，他从来不认为她会死在他面前，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又或许是他潜意识的不想去想。
顾宁要是治不好，死了，他该怎么办。
去死吗？
顾宁固执的问，“我死了，你怎么办？”
“要为了我也去死吗？”
纪屿白是这样想的，顾宁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说道，“活着好不好。”
“只要你答应我，我们就不分手。”
她崩溃无助的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流出来，就样她自私这一回吧，伤害他离开他真的太痛了。
她舍不得他，她怕疼！
纪屿白痛苦的抿住唇，快步上前把顾宁抱紧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声音低哑透着歇斯底里的绝望，他答，“好。”
顾宁哭的停不下，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他怀里透出来。
够了，只要他答应了，时间总会治好所有的伤痛。
纪屿白抱着她，与她相拥，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两人浑然不觉，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安静的街道只要顾宁断续的哽咽声。
纪屿白抱着她，手臂微微收紧，哑着声音说道，“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到我们都老了，我还想这样静静地抱着你。”
顾宁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微微扬起唇笑了，她也这样期盼着。
即使没有以后，她仍然想这样期盼。
纪屿白又说，“努力一下好不好，为了我，不要轻易放弃。”
顾宁仍然是点头，即使她知道有些事情努力是没有用的，就像她的哥哥，努力的骗过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死。
她会被治好的，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但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顾宁抬手捧住纪屿白的脸颊，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吻，带着安慰，不掺杂一丝欲望。
“不要难过好不好，我不曾离开你。”
她不会离开他的，她会是春天吹过他耳畔的风，是冬天落在他手心的雪，是秋天落在他肩上的叶子，是夏天的最耀眼的阳光。
只要四季还在，她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