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水把胶水滴在伤口上，又用小刀固定黏合，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生疼。
强力胶是多么刺激性的东西，直接涂在伤口上，这酸爽，她不敢深想。
车里的强哥和二哥也是一脸的痛不欲生，不断挣扎着。
“真是苦恼，为什么不愿意老实一点呢？”
程水低下头，白思禾看到他腿上放着一个展开的刀具包，里面是形状各异的武器，大多都很精巧。
他表情认真得如同一个在写作业的小学生，很久才从其中选出一把合适的，在手中把玩着。
玩够了，才在闹得最凶的二哥手臂上，仔仔细细地划出一个长方形，纤薄的刀尖一转，再一挑，皮肤就翘起个角来。
伸手一拉，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对于二哥来说，却比杀了他还折磨。
足足两分钟过去，那块方方正正的皮肤才完整的被他捏在了手中。
白思禾倒吸一口凉气，闭上眼睛不想再看。
可惜的是，画面直接出现在脑海中。
程水歪歪脖子，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脑袋，耳朵和眼睛都是圆圆的，背上是黄色绒毛，胸前是白色，尾巴很长。
——是一只黄鼬。
大家往往称呼它为黄鼠狼。
那小东西似乎和程水心意相通，耸着鼻子从后面踩到他胸前，最后停在二哥手臂处。
先是回头看了看程水的表情，见他默许，才兴奋地张开嘴巴——
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在那块没有皮肤覆盖的血肉上。
它甩着头用力撕咬，扯下大块血肉。
二哥不断抽搐着身子，他连自由呼吸的机会都没有，这份痛苦自然只能自己消化。
想叫，是叫不出来的。
白思禾不想继续看下去，把视线转到马松身上。
他此时烦躁地拿着手机，在不断翻看上面的内容。
眼眶底下，是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就连下巴上，都长出了短短的胡茬。
“再快点。”白思禾听到他催促。
程木略微加快了速度，口中安慰道：
“少爷放心，白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危险的，你睡一会吧。”
“开你的车。”
马松搓了搓脸，把视线转向窗外。
此时白思禾却已经冷静下来，要知道，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把买女人作为传统，一旦有外人来找，涉及到利益问题，恐怕会前所未有的团结。
仅凭他们几人，能从这里脱身吗？
如果她有手机，一定会告诉他别急着过来，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好是和警方联系好。
可眼下，她只能单方面地观看他们的行为，插手不了一点。
车里的气氛持续压抑，只是偶尔能听到后座发出的微微声响。
很快，一小时结束，白思禾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消失。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了，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出现在这里。
但她清楚，如果只有他们三个人，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更别说还有那么多等待救援的女人，她们大多都没什么行动能力。
如果不能把她们带走，就算马松三人真的能够先离开去叫帮手，村民也会更加警惕，下次再想来这里，只怕难上加难。
白思禾犯了愁，她倒还好，可那些和曾瑶二妞同样处境的女人们，却不能再因此受牵连了。
不过很快，她又平复下心情。
别人她不知道，但马松她还是了解的，现实世界的他们也不是不清楚这些，网上也不止一次描述过，他应该会做好应对措施。
又过了一会，天色泛白，不知谁家里的鸡开始勤奋地打鸣。
白思禾心里惦记着事，也早早地起来，还把金宝叫醒，让他上床睡。
可不能让他妈发现没同床的事。
金宝妈不让她去厨房插手，一般早上会指挥白思禾做一些扫院子洗衣服之类的活计。
院子扫了不到一半，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声，白思禾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
好像是他们来了。
正想出去查看，听到动静的金宝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白思禾也紧跟其后。
老宋家距离村口有一段路程，白思禾赶到的时候，正看到一群村民手持各种务农工具，吵吵嚷嚷着围着某辆车叫嚣。
顿时，她心中一紧。
他们真的是单枪匹马过来的？
她挤不进去，只能尽量找个高出一些的位置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被程木和程水护在中间的马松。
马松似乎有所感应，一抬头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马松只觉得周围的嘈杂瞬间消失，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一样。
幸好，终于找到了，他没有失去她。
经历了这些天，他才知道白思禾于他而言，有多么重要，她不在的日子，自己的心都是空的。
白思禾看着他呆愣愣的眼神，焦急不已。
难道是睡得太少脑子反应不过来吗？看不出他们现在很危险？
怎么还能傻站着啊？
就在场面越来越混乱的时候，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逼得那些村民不得不停下动作，互相看了看身边的人。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警察又怎么样，谁也别想抢走咱们血汗钱买来的娘们！”
“不就那么几个人？咱们老少爷们齐心协力，把车给他掀了！”
“对！”
“掀了他的车！”
“还怕他们不成？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有人带头，他们的情绪变得更加高涨，俨然一副暴民的架势。
只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一辆，两辆，三辆……
足足十辆挂着A市牌照的警车疾速驶来，后面还跟着两辆私家车。
排场太大，那些妄图和他们硬刚的村民们一下子哑了火。
等到车子开到近前，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面色凝重地下了车。
贩卖人口是重罪，更何况是这么多人！
在从程文轩口中得知此事后，他们相当重视。
担心当地警方不予配合，他们干脆从A市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只为了解救出那些受困的妇女。
在他们的威严之下，那些村民不得不扔掉手中的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完全没了之前的威风。
马松对他们的动作视若罔闻，从到这里，他的视线就再没移开过。
他走上前，对站在高处的白思禾伸出双手，那动作，似乎是想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