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趴在顾随星身上，不管陆风晴说什么，沉沉的睡着，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一双小手紧攥着顾随星的衣服，一副完全信任依恋的姿态。
小家伙去年十二月底才回A市，现在是八月下旬，陆风晴断断续续陪了小家伙八个月，小家伙也很喜欢她这个“姑姑”，平日里嘴上总说最喜欢“姑姑”，实际上小家伙对她都没有这样过。
狗男人四月底回国，六月底才见到瑞瑞，和瑞瑞相处不到一个星期便分开了，一直到前几天才见面，到今天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短短的时间内对这个爸爸就有这么深的依赖，陆风晴看得心底又酸又涩。
陆风晴忍着难过，对上顾随星的目光，认真的说：“如果你不回来，我真的不要他了。”
她不是个合格的妈妈，她总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很容易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妥协，她很没用。
如果顾随星没有回来，或是顾随星变了心，唐行州生日那天晚上她中了陆雨涵的计谋坏了名声，她更加不会认瑞瑞，她不会让他有这样一个不干净的妈妈，让他陪着她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
没有顾随星，陆雨涵和唐行州不会滚在一起，不会被捉奸，而她呢，万一她很幸运，没有顾随星插手也没有中陆雨涵的计谋，一切都安好，那么她最终会嫁给唐行州，她也不会再有认回瑞瑞的机会。
给大哥打了那通电话后大哥估计是心软了，之后会尽量抽时间送瑞瑞上学放学，偶尔会找机会把瑞瑞送到她身边来。
可那时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陆风晴看着瑞瑞熟睡的小脸，哑声说：“感觉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做选择题，要不要生下瑞瑞，选择孝顺还是选择尽一个母亲的责任，该不该把瑞瑞接回来，是选择放手让瑞瑞回去他舅姥姥身边，还是强留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一个人。”
有时候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一直在错。
很多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这些选择题里，如果自己做的是另一个选择会是什么样。
如果她没有坚持生下瑞瑞，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
如果她没有选择孝顺，坚定的肩负起作为母亲的责任，外公外婆会怎么样，病重的外婆会不会活生生被她气死。
如果她没有让大哥把瑞瑞接回来，瑞瑞在他舅姥姥身边会不会过得更好。
如果她不放手，把瑞瑞强留在A市，看着他孤零零的长大，他长大后得知真相，会体谅她这个母亲，还是会更恨她。
做完这些假设后她发现，情况并没有比现在更好。
她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做才能更好。
顾随星沉默着，偏头过去吻了吻她的发。
易地而处，他不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
但这句话他永远不会说。
谁都能否定她的选择，唯独他不能。
趴在顾随星怀里的瑞瑞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突然睁开眼睛，伸手过去摸摸陆风晴的脸。
陆风晴愣了愣。
没等她开口，瑞瑞又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风晴看了他片刻，眨眨酸涩的眼眶，凑过去，轻轻亲了亲他的脸蛋。
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呢？”
陆风晴只好凑过去亲他的脸。
哪知男人突然偏过头，这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四目相对。
陆风晴没有退开，主动亲吻他。
-
转眼就到了复诊的日子。
瑞瑞得知顾随星要出门后，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一起。”
本来也没打算留下他。顾随星说：“可以，不过你要听话。”
瑞瑞点头，“听话。”
陆风晴从陆老爷子房间出来，温声问：“现在出发？”
“走吧。”顾随星双手穿过瑞瑞的腋下，稍稍用力，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膝上，开着电动轮椅出门。
轮椅还是要带上的，陆风晴把轮椅折叠起来，扛起放进后备箱。
顾随星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电话是霍怀安打过来的。
霍怀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随星，好消息！”
顾随星慢悠悠的问：“脱单了？”
“？”霍怀安懵了两秒，“早着呢。”
“不说这个，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那个司机醒了！你要不要过来？”
顾随星挑了挑眉，“正要去医院复查。”
霍怀安：“行。我在医院这边等你。”
上了车，陆风晴随口问：“有事？”
“没事。”顾随星说，“怀安打过来的。”
一听是霍怀安，陆风晴就多问了句：“怎么了？”
顾随星没有瞒她，“那辆SUV的司机醒了。”
-
唐家。
唐行琛坐在床边，正和唐老爷子说着话，门突然被敲响。
“进。”
佣人推门进来，“老先生，五小姐来了。”
唐老爷子：“让她进来吧。”
不等唐老爷子开口，唐行琛站起身，掩去眼底的异色，“我先回房了。”
唐老爷子点了点头。
唐雅没有看唐行琛，径直走到刚才唐行琛坐着的位置坐下。
唐老爷子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
等到房门再次关上，病房里再没有第三个人，唐雅突然说：“爸，我可能送不了您了。”
唐老爷子皱起眉头。
唐雅继续说：“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我买了那个人的命，但他没死，听说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