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可从来没听说，米娅连潘多拉模式都可以拷贝。
难道......
米娅说：
“早在好几年前，我就跨入濒危期了，能力的话如你所见，可以拷贝其他人的潘多拉模式。”
“这些年来，每逢检查侵蚀度，我都会提前服用抑制药片，把自己的侵蚀度压低到晚期，瞒过了所有人。”
“我用信息方块覆盖手掌触碰你，就是为了安全地拷贝你的潘多拉模式。”
“你应该早点杀掉我的，路易斯。”
米娅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随后化成无数光影碎屑，如飓风般旋转起来，触碰到的岩石、树木、积雪全部被删除成光影碎屑。
林牧邈面色一变，踏着炽焰迅影步，又远离了战场一些。
这股信息风暴的规模越来越大，转瞬间就有了三十米直径，却仍未停下扩大的趋势。
林牧邈暗暗心惊，原来这才是路易斯的“熵灵”真正的恐怖之处，刚才的他只是进入了潘多拉模式，却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用出来。
他终究是心软了，满怀喜悦地赴约，转眼却要和钟情之人兵刃相向，这样的落差有几人能坦然接受？
眼看着米娅掀起的信息风暴愈发胀大，路易斯闭上眼，身体也开始化作光影碎屑，以超过米娅的速度，掀起了另一股信息风暴。
两股风暴加起来，影响力飞速达到了直径五百米的大小。
狂风大作，无数橡木被连根拔起，雪尘裹挟着岩石树枝被卷进信息风暴，瞬间化为光影碎屑，仿佛被投入碎纸机，为信息风暴的扩大添柴加油。
林牧邈眺望这股信息风暴，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是他第一次目睹真正的濒危期疫者间的战斗，有别于库马尔院长对袁楼的碾压，这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对周遭影响大了不知多少倍。
如果放任这股风暴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好几公顷的森林，都将在这场战斗中消失。
这就是濒危期疫者之间的战斗，翻手间便可改变地势地貌，说是行走的核武器都不为过。
林牧邈马不停蹄地飞奔，生怕被这场战斗卷进去，同时心里又很担心路易斯。
濒危期疫者之间的战斗，稍有不慎就可能败北，他是否真的能狠下心，在关键时刻对米娅使出致命一击？
信息风暴里，米娅缓缓睁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和前方的路易斯，在这里她和路易斯的身体都是完好的信息态。
这里似乎是信息风暴内部的独特空间，风暴外面乱如台风肆虐，风暴内却一片静谧，五彩的光点漂浮在金色的空间里，像星星那样扑闪。
他们就像置身于金色的星空之中，无数星辰围绕着他们旋转，让人觉得在这个只有他们的世界里，时间会无限延续下去。
“米娅......”路易斯眼神复杂。
“按照计划，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吃完晚餐了吧？”米娅轻声说，“作为那么多年的搭档，我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两行热泪划过路易斯的脸颊。
“不要哭啊，”米娅苦笑，“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见过你哭，到了最后却把你弄哭，显得我也太人渣了。”
“虽然我的确是个人渣。”
路易斯低声说：“告诉我，你背叛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米娅微微一怔，旋即无奈地轻笑，“都说了啊，是为了带领全人类进......”
“不要说那些谎言来欺骗我！”路易斯大吼。
米娅愣住了。
“你骗得了林牧邈，骗得了所有人，但唯独骗不了我！”路易斯大吼。
他伸出右手，一颗被信息方格包裹的球体出现在他手中，方格缓缓褪去，显现出了一块有点老旧的机械怀表，表针“滴答滴答”一丝不苟地走着。
怀表的光泽因岁月流逝略微黯淡，却没有一丝划痕，平日里肯定装在单独的口袋里，绝不会和硬币钥匙之类的硬物放在一起。
指针转动的声音清脆动听，证明主人从不把它带进水汽重的地方，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按时上发条，为机芯洗油。
任何玩表的行家都能看出来，这块怀表的主人，一定很爱惜它。
路易斯笃定地说：
“我们都使用了‘熵灵风暴’，任何被卷入的物体，都会被化成信息，消失在宇宙的洪流中，但现在这块怀表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手中。”
“只有一种可能，你在刻意保护这块怀表！”
路易斯咬紧牙关，几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如果一切都是你的伪装，你根本没必要在乎这个毫无意义的伪装道具。”
米娅缓缓伸出手，一条钻石项链出现在她手中，轻声问：
“所以你留下这条项链，是因为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
手中的项链消散一空，化作了万千星辰中的一颗，米娅面无表情地问：
“现在，你死心了吗？”
路易斯一怔，攥紧怀表，低吼道：“你还在骗我，不然你绝不可能留下这块怀表！”
“如果你不承认，我就强行把你带回去，审问到你说出真相为止！”
米娅轻轻摇头，“保留这块怀表的目的，当然是......”
米娅忽然化作光影碎屑消失在原地，而后在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内，出现在路易斯的身后。
“让你在这一刻露出破绽！”
路易斯没来得及回头，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打得向前飞去。
在这个空间里，他们之间的较量，决定了两股信息风暴的输赢。
米娅乘胜追击，拳头雨点般击打在路易斯的身上。
“论对‘熵灵’的运用，我当然不如你，所以为了胜利，我特意留了一手！”
疼痛感蔓延全身，路易斯心如死灰。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放下心中所有幻想。
他嘶声咆哮起来，通红的双眼怒视米娅，疯狂地挥舞着拳头，每一拳都竭尽全力，拳风凌厉，与之前被米娅压制的他判若两人。
米娅有些吃惊，原来路易斯的格斗术并没有那么弱，至少和她打个有来有回是做得到的，全然不像和手持棱军刺的她对打时候那样羸弱。
是啊，作为疑难杂症急诊院为数不多的十位支柱之一，路易斯怎么会允许自己身上有致命短板呢？
即便不如其他院长，他的格斗术也不会成为破绽。
原来他是那么执拗的人，失去双手双足都能把格斗术打磨得那么出色。
说起来，最初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时间有着近乎变态的执着，对其他人也那么苛刻，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没人能轻易改变。
所以才那么不愿意相信她的背叛吧。
米娅眼神一凛，一个假动作过后，闪身绕到路易斯身后，紧紧勒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