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山贼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这名断剑门内门弟子居然要招揽他们！
他们虽然落草为寇，大字不识几个，但大家也知道如今东三府的主人是谁。
数月前，在断剑门的帮助下，大晋军队一举攻破三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所有人都说，如果没有断剑门，再给大晋一千年也休想攻下东三府。
沉寂了数十年，再度出手，断剑门展现出了作为一个剑修门派的强大实力。
许多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断剑门的弟子居然会招揽他们，在这个时代，谁不想有一个能够安身立命，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过也有人不领情，一部分出身大宋的山贼，本身对断剑门就抱有成见，心中自然不愿接受箫夜的招揽。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断剑门攻破东三府，让他们失去家园是不争的事实，箫夜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机会自己已经给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算将来后悔，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不过茅海却不想放弃他们，他知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经不住茅海的请求，箫夜决定还是做点什么。
罗宁看了一眼正在和茅海讨论的箫夜一眼，那张和他差不多年轻的脸庞，此刻却展露出了远超年龄的成熟和冷静。
箫夜和茅海的交谈，他大致听明白了一些，茅海希望箫夜能够把所有人都带走，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劝说这些出身大宋的山贼接受招安。
很麻烦，罗宁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处理。
不过不知道两人是不是讨论出了什么好办法，一行人开始跟随茅海深入黑风盗老巢，来到了后山，这群黑风盗平日里生活的地方。
空旷的后山，修建了很多石屋，一群老幼妇孺聚在一起，正在议论着前山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茅海语气低沉：“这些都是兄弟们的家人，大家虽然都知道做山贼不好，但是没办法，总比饿死强。”
箫夜问道：“都是附近的村民？”
茅海点头：“基本上都是，老人年纪大，孩子又太小，就算想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另谋生路也很难，更何况现在世道也不太平，路上可能会遇到其他山贼劫掠。”
看着躲在母亲怀里，天真懵懂的一群孩子，箫夜沉默片刻后道：“先把大家召集起来吧，我试试看能不能说动他们。”
茅海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转身将大家都召集过来。
箫夜看着面前数百张陌生的脸孔，有些人惊恐，但更多的人一脸迷茫。
他脑海中飞快思考，如何才能说动这些人，尤其是老人，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老人的顽固和坚持是出了名的。
轻咳一声，箫夜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老大。”
箫夜的开场白让许多人都莫名其妙，但更多的人心中却是疑惑，不过很快，在一些知情山贼的知会下，大家都知道了箫夜的来历，也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一些老人脸上露出愤怒，如果不是碍于茅海警告的目光，恐怕要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箫夜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往下说。
“相信你们已经体会过饥饿的滋味，我不想多说废话，跟着我，你们有肉吃，你们有酒喝，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孩子，将来会有机会进入断剑门，成为人上人，而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看，谁谁谁一家子都是山贼。”
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是不少人都沉默了，如果不是没办法，谁愿意成为人人喊打的山贼，更何况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将来还会影响到下一代。
眼前这名断剑门弟子虽然很可恶，但是他说的没错，难道真要让自己的孩子以后也成为山贼？子子孙孙都是山贼？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箫夜趁热打铁：“我知道大家以前都是大宋的子民，都觉得是我们断剑门侵占了你们的家园，但是我想问一句，东三府没被攻占之前，大宋真的有关心过你们的死活吗？没有，东三府沦陷后，大宋也并没有派人把你们接到后方安顿，他们在意的只有那些名门望族，至于你们，不过是他们搜刮民膏民脂的对象罢了。”
“看看，就连方圆千里之内唯一的一座城堡，还是我们断剑门修建起来的，大宋为你们做过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吧？那你们究竟在坚持什么，是在紧守心中的底线？还是在向大宋表忠心？好，就算是这样，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人家会在乎？人家会领你们的情？人家有把你们放在心上？”
一连不知道多少问，让老人们脸上的愤怒化为了一丝复杂之色。
虽然箫夜说得有些极端，但大部分都是不争的事实，他们虽然生活在大宋，但还真没有受过大宋王朝多少恩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箫夜目光环视众人：“而且就算不为了自己，那么想想你们的孩子，想想你们的孙儿，你希望他们将来也成为山贼，然后不知道哪一天，在哪一个角落被人杀死吗？”
“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无论是大晋人，大宋人，还是大楚人，大家都是东岳皇朝的子民，都曾经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所以就算你们投靠我，也不需要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轻咳一声，箫夜觉得有些口干，不过他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老人们的态度都缓和了许多。
罗宁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了箫夜一番，现在这个站在前面东拉西扯的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箫夜师兄吗？
茅海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箫夜这么能扯，都扯到了东岳皇朝，那都是多少万年前的事情了。
接下来，箫夜围绕着孩子们的事情，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便把后续的事情交给茅海去处理。
招揽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人反对，箫夜先前的那番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大人和老人们或许可以不在意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他们却不能不在意自己孩子和孙子的未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