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全场皆惊,人神共愤。
众人朝着柴晚月指指点点,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这一幕,和昨天她被牛粪诬陷时,众人的反应如出一辙。
朱李氏不可置信的盯着麻五好一会儿,突然拔高了音调,整个人激动到了极点。
“你说谎!你说谎!”
麻五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被吓的瑟瑟发抖,寻求钱知庸的庇护。
“公堂之上,禁止喧哗。”惊堂木拍的咚咚作响,一旁的衙役整齐划一的拿着板子敲击着地面。
一时间,公堂肃穆庄严的气氛完美呈现在众人眼前。
芸娘拉着朱李氏,小声的劝着,手抚在她的胸膛为她顺气。
钱知庸昨天已经审过这种案子了,在事情真相没有落定之时,他也不想瞎琢磨。
“柴娘子,此人你可认得?”
她摇头,心情有点低落。
低垂的眸子落在地上,里面流动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今早在你摊位上买了卤肉,可有印象?”钱知庸继续追问。
柴晚月轻笑,探究的目光落在麻五的身上,透着一抹狠厉,麻五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得从脚底板生出一股凉意。
仅仅是一瞬,柴晚月就移开了目光。
“早上顾客太多,真没有过多注意,芸娘,你们仔细瞧瞧,可对这个人有印象?”
朱李氏婆姨一板一眼的看那人,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压根就没有印象。
“钱老爷,仅凭他几句话就妄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不服。”柴晚月倔强的说。
与此同时,钱知庸也出了声。
“麻五,只凭你空口白牙捏造,难以服众,可有证据?”
麻五重重磕头,诚惶诚恐,老好人受了委屈的模样深入人心。
公堂外立马有人将被卤肉毒死的狗送了上来,钱知庸也不含糊,立马唤仵作上前为狗验尸。
几息间,仵作判定狗是吃了有毒的食物才被毒死的,而那毒药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毒——砒霜。
“柴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钱知庸语气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只以为今日一事仍和昨天一样是有人被钱迷了心智,妄想敲诈。
可当尸检结果公之于众时,钱知庸心里疑惑了。
“试问,我们生意做的好好的,为何要在卤肉里面下毒?
我们下毒的动机是什么?
我们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做那等傻事?”朱李氏河东狮吼响遍公堂。
这话说的,没毛病。
试想人家做着小生意,挣着小钱钱,日子过得舒心又惬意,是有多想不开才去害人?
麻五一个中年男人,老泪纵横,不住的磕头。
“草民不敢想,若我家老母亲吃了那卤肉,是不是——呜呜呜!”
麻五这一哭,众人对他的同情又增添了几分。
甚至有人骂柴晚月乃蛇蝎心肠的妇人。
朱李氏的质问全都被淹没在愤恨的人群中没了声息。
人群中的朱祈风脸色铁青,手握成拳,因用力,指甲深陷进肉里仍不自知。
身旁的一个男人仍口无遮拦的低声咒骂柴晚月蛇蝎,他忍无可忍,有力的拳头招呼上那人的眼睛。
男人吃痛,正想还手。
同伴朝他轻轻摇头,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极其不善的瞪了朱祈风一眼,生生忍下了。
“肃静!肃静!肃静!”钱知庸一连喊了好几遍,衙门外才再次恢复安静。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柴晚月淡漠的说。
她和芸娘扶着摇摇欲坠情绪激动的朱李氏。
仵作得了钱知庸的示意,上前准备将卤肉锅的盖子掀开,进行检查。
柴晚月上前一步,一把按住卤锅盖子,恭敬的朝钱知庸说:“在仵作检查之前,民妇有几个问题想他。”
钱知庸点头。
柴晚月站在跪着的麻五面前,居高临下倪了他一眼,声音淡漠的没有温度。
“你方才说,早上在我摊位买了卤肉?”
“是的。”
“可有证人?”
“有的。”麻五将几个证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钱知庸立马示意手下去请证人。
“早上何时买的肉?”
“早上卯时。”
“呵,你倒是挺早,那会儿估计我刚出摊。”
“听说你们生意火爆,家中老母亲又想吃,可不得早点排队。”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你确定是卯时?”
“确定。”
“买的哪种肉?买了多少肉?可还记得?”
“听说你家的卤猪大肠是一绝,就买了一斤猪大肠,半斤猪头,一共花了四十文钱。”
他如背书一般,全程不打一个磕绊。
她点头,自家猪头肉卖二十文一斤,猪大肠卖三十文一斤。
一斤猪大肠,半斤猪头肉,可不就是四十文。
柴晚月朝堂上的钱知庸福了福身,“民妇问完了。”
恰在此时,麻五口中的三个证人也被带到了公堂。
经钱知庸询问之下,那三人的证词几乎和麻五说的丝毫不差。
钱知庸大怒,挥手让仵作退下,也没有了再检查卤锅的打算。
他呵斥:“柴氏,你可认罪?”
她脊背挺的笔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微抬的下巴映出她的骄傲和不屈的骨气。
“不认,不是我做的,打死都不认。”她异常的倔强和坚定。
朱李氏见状,立马和柴晚月并肩而立,挺着胸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芸娘同样也不甘示弱。
钱知庸一看那三个女人的架势,立马来气了,着人上刑。
“且慢,且慢。”孙尚尚气喘吁吁的闯进公堂,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孙尚尚也算是项源城有名有脸的人物,去年他们不凡酒楼还捐资重修了公堂。
这点薄面,钱知庸还是给的。
他示意手下人将他放进公堂。
“孙掌柜来此作何?”
孙掌柜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说:“老夫是来作保了。”
这话说的,钱知庸懵了。
“实不相瞒,老夫是来为柴娘子做保的。”
“此话怎讲?”
柴晚月本人更是不明所以。
“老夫相信柴娘子的为人,她并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还请钱老爷秉公办案。”孙掌柜赔笑。
钱知庸当即不悦的回击。
他这话听在耳里,颇有一种自己不会办案的错觉。
他作为县太爷,被人质疑了能力,可不得生气吗?
“人证物证均指向柴氏,本官可不是糊涂县官,更做不来徇私枉法的事。”钱知庸沉声道。
“钱老爷说的是,无论结果如何,老朽都会为柴娘子担保。”说完之后,孙掌柜真的站在一边并不言语。
“来人,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