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夕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她还是有点困，但她知道不能再躺着了。
穿衣下楼，秦观棠在客厅翻看杂志，面前茶几上还放着一杯热咖啡。
她走近，“我饿，有饭吃吗？”
秦观棠合上书，起身，“有。”
他也没吃，一直在等着她醒来。
早餐做好，都在保温箱里放着。
一一端上桌，陆怀夕狼吞虎咽地开吃。
“我妈早上给我打电话，我没听见，她又发了消息。”
“有事？”
“嗯，二叔他们一家也没怎么出过远门，我妈说正好趁着今年在这里过年，让我带他们到处逛一逛。”
秦观棠思索片刻，“这样吧，你带二叔还有你母亲去兰城各处走走，十一留给我。”
“好啊，免得外面冷，冻着她。
陆怀夕毫不犹豫地答应。
反正秦观棠是父亲，十一跟着他，她也放心。
饭后，两人回了新房子那边。
二婶和陆母许是去了市场买了很多带土的青菜，正在餐桌上挑拣，一看跟着陆怀夕进来的秦观棠，都慌里慌张地去清理。
人呐，或许是骨子里的自卑，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做出本能的动作。
陆怀夕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好在秦观棠并未在意，只道：“十一呢？”
陆母拘谨地朝卧房示意：“跟她舅舅在里面玩呢。”
秦观棠颔首，转身过去房间。
地上摊着一堆玩具，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而小团子穿着保暖衣，光着脑袋和脚丫子，正拿着贴纸一个一个地往哟哟脑袋上贴。
它卧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它的小主人折腾。
陆洋是打下手的，小团子贴完一张，他赶紧给她递上另一张新的。
“十一。”
秦观棠轻唤。
她未抬头搭理，倒是陆洋从地上站起，“姐，姐夫。”
高中生嘛，个头已经到秦观棠肩膀，面相随母，清瘦白净。
秦观棠轻嗯一声，目光再次落到小团子那里。
他抬脚过去，刚在床边坐下，小团子手里的贴纸立刻出现在他胸前的衣服上，随后又是一个。
要贴脸的时候，秦观棠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臂，那抗拒的意图过于明显。
小团子仰着脑袋，噘着嘴，直盯盯地与他对视，仿佛在说，你竟然不让我贴，还不如哟哟呢。
父女俩不知对视多久，小团子趁秦观棠不注意，抬起另一只手挠他一把。
秦观棠身形一怔，小团子已经跑开。
此时，陆怀夕出现在房间门口。
“我们吃完中饭，下午出去。”
“我现在带她走。”
秦观棠捡着脚到门口，指着刚才小团子挠的地方，问：“看看有没有破相？”
陆怀夕有些迷茫，但还是仔细瞧了瞧，“没有。”
这时，小团子叉着腰告状：“麻麻，粑粑不让我贴。哼！”
陆怀夕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不禁哭笑不得。
只好上前，哄劝：“十一，爸爸不是怕你贴，是你这个东西刚从哟哟身上揭下来，还沾着毛毛呢。”
“那没关系呀？”
小团子一副大人样，陆怀夕抚摸着她的小光头，随之去找帽子。
“你跟爸爸一起出去玩，他会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
戴上帽子的小团子，更像个可爱的小女娃。眨着葡萄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嘟囔着：“可是我不想要玩具。”
“那你想要什么？”
“……我还没想好。”
母女俩正商量，秦观棠冷不丁插嘴：“十一，爸爸带你出去玩，见你上次见过的叔叔。”
小团子扭头，“还有那个姐姐吗？”
陆怀夕一头雾水，不知她在说谁。
“有。”
秦观棠很坚定地回答。
先把她骗出去，一切都好说。
父女俩走后，陆怀夕和陆洋把凌乱的房间清理一遍。
看到哟哟被贴满身的贴画，陆怀夕无语又好笑。
没想到，养个宠物被娃给折腾了。
……
秦观棠带着十一，挎着包回到秦宅时，小团子满眼都是稀罕劲。
踏过门廊，她就非要下地自己走。
左看右看，欢快地跟在秦观棠身后，直至进了玄关。
佣人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突然出现的小孩，有些惊讶。
“这……”
秦观棠没有回应，带着小团子往里走。
客厅里没人，他又转身问佣人，“老爷子呢？”
佣人回：“您说苏老爷子，他在二楼房间。”
秦观棠将手里提着的装着奶粉等幼儿用品的布袋子放到沙发上，转身抱着小团子上楼。
走到一半，又转身问：“秦国华呢？”
佣人站在上等木质楼梯口，“跟夫人一起出的门，不知道要干什么。”
秦观棠没再问，回身继续向上。
客卧内，雕花镂空窗前的竹藤椅上坐着一位正在看报的老人。
听见脚步声，他扭头望向门口，就见门外站着一高一矮。
苏老爷子顿时一喜，放下报纸，就要起身。
秦观棠忙道：“外公，这是十一，我带她来看你。”
苏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十一？好奇怪的名儿。”
小团子看着那么和蔼又贵气的老头，愣是不敢上前，捏着秦观棠的衣服，抬头天真地问：“我们不是要去找叔叔和姐姐吗？”
秦观棠俯身，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叮嘱：“一会儿去，现在先和曾祖父打招呼。”
小团子眸光一转，怯生生地朝苏老爷子走，一边小声喊：“曾祖父。”
软糯奶声，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苏老爷子摘了老花镜，握住她的小手，“手这么凉，冷？”
秦观棠解释：“刚刚来的时候，比较新奇摸了外面回廊上的柱子。”
“喔。”
苏老爷子视线回到她这里，笑呵呵地说：“不太像你。”
话是对秦观棠说的。
小团子以为在说她，大胆地反问：“什么？”
苏老爷子笑得嘴都要裂开了，随后转身去床头的抽屉里，取了一个红包，“初次见面，这是给你的。”
小团子犹豫了下，伸手拿过。
谁知，手太小，‘啪’地一声落了地。
秦观棠上前帮她捡起，顺便叮嘱：“十一，你应该对曾祖说谢谢。”
小团子灵活运用，“谢谢。”
秦观棠耐心：“跟曾祖说。”
他抬手，将她的身子扳向苏老爷子。
小团子看着还在笑的老头，迟疑片刻，怯生生道：“谢！”
一个字，苏老爷子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