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屠户每一步，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地面，振聋发聩。
他走的不快，五十步距离，生生走了两分钟！
可那沉重的压迫感，像是块巨石，压在宋离的心头，直让他喘不过气。
近了近了！
宋离瞳孔微缩。
一步之遥，他能清晰的看到屠户脸上，那阴冷的残忍。
“让开。”站在二人面前，屠户没有错过身，而是直面道。
宋离闻言，下意识的想要侧过一旁。
可不等他行动，一只纤细的玉手，便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侧过头看去，苏明月并未看向自己。
可宋离能从那双小手上，感受到坚定的信念。
“这么晚了，大叔你这是要去哪啊？”苏明月娇媚一笑，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屠户肩头的半扇“猪肉”上。
“送肉。”屠户依旧面色阴冷，言简意赅。
可急促的语调，显然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苏明月好似没有察觉，轻笑一声道“送肉，送什么肉？”
这话，似意有所指。
屠户笑了，那笑容僵硬，不达眼底。
他缓缓俯下身子，高大的身形，令其即便蹲俯下身，也能与苏明月平视。
将肩膀上的肉，放在地上。
他语气玩味，略带蛊惑道“自然是米肉啊，你想要吗？”
苏明月好似没有察觉到那份诡异，眼中绽放着欣喜，点头笑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肉了！”
屠户也没有废话，当即拿出刀，便要现场开始分肉。
垂着头，一边忙活，他一边问道“要多少？”
“全要！”苏明月语气坚定。
屠户手顿了顿。
随后起身，定定的看着苏明月，眼眸冰冷淡漠，手中屠刀捏的吱吱作响。
像是随时会暴起一般。
许久。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见对方走远。
宋离紧绷的神经，因为顿时松懈，而感觉浑身无力。
跌坐在了地上。
面色苍白的看向夜色中，消失的屠户背影。
他大口喘着粗气。
“瞧你这没出息的劲儿，前面不是还说要查真相吗？怎么真相就在眼前了，你怎么吓成了这副模样？”苏明月白了眼宋离，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
宋离摇了摇头，艰难的爬起身子。
可因为太过惧怕，两腿还有些发软，尝试几次这才成功。
“这屠户大叔，到底是人是鬼？？”宋离满眼不解。
这也正是他恐惧的原因。
明明对方行为古怪，气场更是出奇的恐怖。
似乎能轻易抹杀自己！
可他却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丝毫修为的痕迹。
甚至，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族的气息！
要知道，入学之后。
学院教授的第一个术法，便是探查术！
足足可探查超过自身一个大境界，窥伺到对方的根脚！
宋离虽然天赋很弱，可怎么说也有后天巅峰的修为。
以探查术窥视他人，对方至少也需要天人修为，才能屏蔽自己的探查！
所以，这屠户，要么就是人。
要么就是.....超过天人修为的灵异！
若是前者还好。
可若是后者...
宋离不敢想，他此刻已经没了继续探究西昌城的想法，只想快点儿离开此处。
“明月，咱们还是快走吧。西昌城闹鬼事件，可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他虽然是舔狗，可却不傻。
这种明知必死的结局，宋离自然不会傻傻的去送人头。
然而。
先前一入城，便胆战心惊，打算逃离的苏明月，此刻却淡定的拍了拍宋离的肩膀。
“不行，都查到这里了，走了多浪费啊，我可不走！”苏明月眼眸轻挑。
嘴角勾起，笑容愉悦。
“可是...当初不是你先提的离开吗？你现在....”宋离有些着急，他不明白苏明月到底是作何打算。
苏明月没有解释。
她确实有自己的打算。
刚开始不走，确实因为屠户的存在，让她恐惧。
毕竟这种“存在”十分棘手。
若不能找到其规律，那最终便只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更严重，很有可能导致身死道消！
可苏明月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便接近了真相。
既然如此，那她哪里舍得走？
要知道，只要能化解此类事件，便能获得人道嘉奖。
获得功德金光！
这等好处，她哪里能放过！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宋离的护道人。苏明月便无奈的暗自撇嘴。
“怎么说人家也是宋少爷，该安抚，还是得先安抚。”心里默默捏着鼻子腻歪了一声。
苏明月扭头看向宋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放心吧，宋大少爷。那个屠户可不是什么鬼，你的探查术也没有任何问题，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人类？怎么可能！
宋离哪里相信。
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是实实在在的。
他敢肯定，若是对方对自己出手，自己肯定会惨死在对方手中。
见宋离不信。
苏明月轻笑一声，屈指一弹宋离的额头。
刺激的痛感，前所未有的清晰传递至大脑。
宋离捂着脑门，不悦的看向苏明月道“你打我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的！”
“疼吗？”苏明月起身，阴影遮住眉眼，只露出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疼就对了。现在，宋少爷是不是感觉没那么怕了？”
闻言。
宋离面色一愣。
确实。
即便刚才屠户走远，可萦绕在心头的阴影，挥之不散。
那恐惧入髓，让他直想逃离此地。
可偏偏苏明月这轻轻一弹之下，自己心底的恐惧，居然烟消云散。
甚至他努力回想。
也无法回想起，那恐怖的源头，到底从何而来。
是那恐怖的气势吗？
似乎不是。
是米肉吗？
人都死了，一堆烂肉而已，我辈修士，有何畏惧？
那....到底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宋离震惊的看向苏明月，询问道“你到底施展了什么神通？！”
苏明月轻笑一声，抬手再度在宋离的额头轻弹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自额头脑门传来。
不痛不痒，苏明月的力气很小。
“什么意思？咋又打我？”宋离呆呆看向苏明月。
苏明月没有说话，笑容玩味戏谑。
“怎么这次不喊疼了？”
这次？
宋离眼眸呆滞，难道苏明月先前第一次弹指，也是这般普通？
“为什么？！”眸中的疑惑不解。
苏明月轻笑，指了指自己的右胸，心脏处。
言语轻佻，可宋离可从那语调中，听出一丝轻叹。
“你可知道...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