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仙诚恳地点点头，“我确定不摆了。”
“怪我年轻不经事儿，做事情不周到，断了您的生路，请您见谅！”
童招娣舒服了很多，脸色好看了许多，但她总感觉林仙仙还有事儿，“过去的就算了，你还有事儿吗？”
林仙仙点点头，“大姐，我确实有些事儿要跟你商量，但我保证你不吃亏！”
童招娣立马警惕道：“我和你不熟，我是不会和你来往的。”
她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瘫巴丈夫，不小心不行！
林仙仙不急不躁道：“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要是真觉得不行，您再撵我成不成？”
看着对面的林仙仙诚恳的态度上，童招娣耐着性子道：“好，那你就说说看，我要是不答应你必须立刻离开我家！”
林仙仙点点头，“大姐，我认为……”
她才刚起头，就被卧房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接着是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又羞于启齿的声音：“招娣，我…我尿…尿裤子了。”
男人大概没有听见家里来客人了，但童招娣习以为常，她看了眼林仙仙，“你等会儿！”
接着她就进房间了，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穿裤子声音。
男人哭咽着嗓门，自责道：“招娣，我…都是我拖累你了，我们离婚吧！”
童招娣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只是压低声音道：“别说这些了，家里来客人了！”
男人这才停止了说话，努力憋着眼泪任由女人帮穿裤子。
林仙仙尴尬地盯着地板，真没想到这家人生活这么难。
整个客厅显得有些乱，桌上吃完饭的碗堆得高高的，茶几和沙发上到处都是孩子的书本，就连墙上都是孩子随手乱涂的鸦。
童大姐每天忙着挣钱，根本无暇顾及家里的活儿。
唉，又是个命苦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童招娣拎着一条脏兮兮的裤子出来，然后丢到角落里。
角落里已经堆满了脏衣服，都是丈夫尿裤子换下来的。
童招娣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脸淡定地坐在林仙仙对面，“你接着说！”
“大姐，我是这样想的，我想把我家的荷叶饭拿到你的食堂里面卖，您也看到了我的荷叶饭确实挺受欢迎的……”
童招娣听到这儿，“突”地一下站了起来，面皮涨得通红，“你放屁，你家荷叶饭好吃关我什么事儿？”
说来说去还是断她的生路，这让她一家子吃啥喝啥？
“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赶紧走！”
她把林仙仙拎来的东西粗暴地推到林仙仙怀里，“再不离开我家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仙仙也猜出来大姐是个暴脾气，但她对自己的瘫痪的丈夫都能不离不弃，她一定是个好人。
要是合作谈下来，只会是双赢！
林仙仙央求道：“大姐，我还没说完呢，我可没有白白让你卖荷叶饭，每卖出去一个我给你一毛钱提成！”
女人依然拒绝，“不要不要，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要！”
“大姐，我的荷叶饭在钢铁厂才一个上午就能卖一千个，要是您帮我卖，怎么着也能卖两千个，一天就是二百块钱的纯利润。”
林仙仙注意到童招娣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又继续说道，“如果您一天卖了两千个，我每个算一毛三分钱的提成给到您。”
“荷叶饭由我们来做，只需要在您这个地儿卖就行，您还可以继续做您的生意。”
童招娣陷入了深思，她忧郁道：“那要是卖不出去呢？”
这口气明显就是心动了，林仙仙松了一口气，“要是卖不出去算我的，我原路拉回去，也不耽误您的生意！”
这下童招娣没话可说了，她虽然没有吃过林仙仙的荷叶饭，但她早就听到几位工友说过荷叶饭的味道真的好吃，而且百吃不厌。
有了荷叶饭的生意，说不定还能带动她自己的生意。
这时林仙仙看见三个小孩都眼馋地看着她怀里的水果罐头，这三个小孩面黄肌瘦的，身上也有些脏兮兮的。
她招了招手，然后用力拧开了罐头的瓶盖，“想吃就吃吧！”
那三个小孩立马捧着水果罐头跑了，童招娣拉都拉不住，蹲在客厅的另一角甜甜地吃罐头。
他们吸溜吸溜地吃着罐头，动静非常大，仿佛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零食。
童招娣不好意思地将额前碎发别到脑后，“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林仙仙笑笑，“这没什么。”
她站了起来，“童大姐，咱们就说定了，明天我就让人送两千个荷叶饭过来，提成就按照我说的来，没有卖完的我们拉回去，保证不增加您的负担！”
童招娣也站了起来，“行，那我就试试！”
想到刚才对林仙仙那么不客气，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真是对不住！”
林仙仙走到门口，爽朗地笑道：“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我也能理解！”
她跟童招娣挥挥手，步入黑暗的台阶。
“我送送你！”
童招娣转身拿了个手电就陪同林仙仙下台阶了，一直把她送出了巷子口。
林仙仙回来的路上只觉得轻松，要是再来几个跟童大姐一样帮她卖货的人就好了。
城里面都已经通电了，家家户户的灯依稀照亮了回家的路。
林仙仙回到出租房，第一时间洗头洗澡，然后坐在门口趁着凉风吹干头发。
袁金花那边不停地有声音传来，好像是在吵架。
“舅妈，我的鞋都穿了多久了，你就给我钱重新买一双呗，这么抠门！”
“瑶瑶，你的鞋又没破还能穿，你也知道家里就靠舅妈糊点纸盒，偶尔租一两个房客，还要给磊磊攒点儿学费，还有我的病，我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了！”
“舅妈你偏心，明明你今天才收了几十块钱的房费，我买一双好一点的舞鞋才五块钱，你就是偏心，偏心！”
“你这么做对得起我死去的舅舅，还有我爹妈吗？”
“我孟瑶以后可是要进文工团的人，我可以自己挣工资，到时候我就不用看你脸色，你也别指望我给你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