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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嗤了一声道：“知道朕为什么调吴兑来吗？”
吕芳想也不想道：“皇上圣明烛照……”
哼，
“朕让吴兑过来，是因为李庭竹也不可靠了……”
吕芳惊讶且焦急，脱口道：“那不是要出了大乱子？万岁爷，那得赶快换了这个人啊……他不是李文忠的后人吗？怎么也会这样？”
嘉靖淡然道：“放心吧，吴兑会拦着他的……”
吕芳想了一会儿，道：“也对，这个吴兑能为高拱那种人尽力，对皇上就更不会有偏差了……”
嘉靖终于点点头，喃喃道：“板荡识忠臣啊……看看外面那些，朕怎么说的？比杨廷和强多了吧？”
吕芳苦笑一声道：“那是，老严嵩比杨廷和还是多几把刷子的……”
他上午也一直在偷看，想起那场面还有点后怕，忍不住问道：“万岁爷，难道，就这么由着他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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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先逼徐阶，再逼裕王，然后再来逼你，最后来逼朕……”
嘉靖脸上挂起了一丝冷笑。
吕芳道：“不就是逼宫嘛，直接逼就是了，还绕那么多弯子……”
“吕芳啊，你不懂……他们这是在等，等什么？等倭寇上岸！到时候妖魔鬼怪就全跳出来了……”
嘉靖已经盘算了好长时间，且被逼宫的经验丰富，此时不仅号准了严嵩的脉，且已经胸有成竹。
吕芳却还在扳着指头数，道：“倭寇一个，莽应龙一个，郑检一个，李庭竹也算一个吧，那还有察哈尔的打来孙……”
嘉靖点点头，淡然一笑道：“数是数不过来的，这些人也都在观望……倭寇上岸归上岸，那也得打得赢啊……打不赢，又有什么用？到时候又都会缩回去的……”
吕芳在惊心动魄之间，对这种游戏也有一点厌倦，摇头道：“万岁爷，奴婢琢磨着，这大明朝确实该改改了，总是这样下去，早晚一天要篓子……”
此话，
嘉靖到是深以为然，叹道：“是啊，朕让朱墨放手去做，也就是这个道理，与其等他们逼宫，不如主动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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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和俞大猷在杭州湾钱塘江口的葫芦山、杨柳山一带上岸，然后就依托岛屿礁石构筑水寨。
两人上岸，望着苍茫大海，想到此战竟然如此独孤，连抗倭都要偷偷摸摸，浑然不知这是何等之世？
朱墨对水战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忍不住问：“俞总兵，你觉得倭寇什么时候会上岸，又会打哪里呢？”
俞大猷打了二十年海战，几乎能从海风中嗅出倭寇的味道，凭直觉就坚定道：“朱学士请看，潮水起来了，这一场大潮要持续十几天，涨四五尺……末将以为，倭寇就在三天之内上岸！”
哦……
朱墨也只有信他，又道：“会从哪里上岸呢？”
俞大猷却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末将觉得会有两种可能，一是在台州卫，二是在金山卫……两者比起来，还是金山卫可能大一点……”
朱墨点点头，心想：倭寇根本没把明军放在眼里，唯一忌惮的人只有戚继光和俞大猷二人。而两人之中，戚继光更是民心所系，只要戚继光败了，江南四省就会人心崩溃。
况且，还有一个深层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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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这次打得也是政治战，想要用震慑效果，来配合严党的逼宫行动。只要戚继光被歼，甚至被围，朝廷上就是一场赤膊相见。搞不好就要改朝换代，嘉靖就要做了太上皇了……
他想到此处，他笃定道：
“吾也是如此看法，倭寇多半要冲着戚家军去，而此时戚家军在华亭以北，太湖东南一带，从金山卫上岸，可以最快突袭……另外，官营钱庄在华亭还有几十万匹丝绸，倭寇岂能不动心？”
“嗯嗯嗯，倭寇就是盗贼，为了钱财，宁肯不要命，既然有这么多丝绸，那我就又把握说，一定是金山卫上岸！”
俞大猷看看朱墨，又道：
“我们此刻就在钱塘江口，既可向南到萧山拦截，也可北上到平湖一带侧击，倭寇就算知道我在这里，也一定不会死磕消耗，而会趁着潮水，在夜间或者破晓时分在金山卫外的乌龟山一带上岸……倭寇一直轻视我军的陆战，除了戚家军，他们谁也不怕，所以自认为上了岸就安全了。”
嗯嗯，
朱墨深以为然。
如此说来，决战就会发生在华亭与金山卫之间了。
两人再次部署一番，感觉已经没有太大问题，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部署作战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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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拿着地图不停商谈，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朱墨放眼望去，但见广阔的海湾内船只如梭，穿来穿去，一个水寨雏形就慢慢出现在眼前。
朱墨不由地叹服道：“这么快就结成了水寨，比陆战修筑工事可是快多了，这水战跟陆战是完全不同了啊……
不过啊，俞总兵，吾还是觉得咱们的船太少了，你这里不到二百只，吾听说永乐朝可是有两三千只战船啊……如果此时也有个一千只，就算撞也要把倭寇撞沉了。”
俞大猷摇头苦笑，道：“唉，早就烂了，哪里来的船？就这些，还是末将多年积累的，……如今最大的船只有四百料，就堪称大船，喏，就这些福船，可在以前，一千二百料，那才叫大船！你不知啊，我的大明水师，以前的船可多了，有二十多种啊，我走遍了沿海各卫，看见的却都是朽木了……”
朱墨自然也知道大明水师没落的惨状，沿海大卫，标配一千艘各色战船，可到了嘉靖朝，连十艘都没有了。说到原因，也无非就是印证了他自己的运朝疏，总之就是被人拆了卖了。
这一路上来，他深知俞大猷对海战很有一套，想起配备火炮火枪的事，问道：“俞总兵，你们从前跟倭寇是怎么打的？路上咱们说过要配备火器，眼下迫在眉睫，今天就开始吧？”
俞大猷点点头，一说到老本行，立马来了兴致，娓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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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十年前打双屿，用的是大福船做垛，趁着风势，将敌船分割成几块，小苍船上去围，四五只围一只，讲的就是个快字，有时候呢，也用很小的梭船上去围打。真到了啃不动的时候，就用子母船、火龙船、连环船冲上去烧……
唉，只可惜啊，我们的火绳枪不行，数量也少，多数时候两船交战时，是打不过的，只能以多打少。对付倭船还可以，要对付佛郎机船就难了，它的火炮远远打来，我们的船根本靠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