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很少。
从纪棠接她上车到现在，全程她也只道了两次‘谢谢’，是个很懂礼貌的小姑娘，举止投足间有着旁人难以匹敌的随性和淡然。
只是...
小姑娘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收起手里的台词本，微抬起眸来，眸色带着浅浅的疑问。
纪棠笑了一笑，又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签了小姑娘之后，她也听公司其他经纪人说道了几句。
这小姑娘是个软柿子，前经纪人私底下常常说，要不是脸蛋好看，身材好，送给他睡他都嫌弃。
当初解约，不为别的，就是有金主想包养她，被她拒绝了，得罪了人，欠了一大笔违约金。
陆老夫人替她还了，才了事。
谁知是入了更深的坑，嫁给全京都最不能惹的王，陆家掌舵人。
前阵子还被媒体爆出她惨遭家暴。
纪棠叹息了一口，眼底怜惜得紧，心里想着既然签了她，以后怎么也得好好疼她。
“棠姐，我都准备好了。”
虞念知留意到她的眼神，浅浅回道。
纪棠听着欣喜点头，却遭来身边其他小声的冷嘲讽刺。
“还真是自不量力，连隔壁勤勤姐都不敢说这句话，她倒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不要脸。”
“哎，你还没认出来吗？她就是前段时间上被家暴上热搜的虞念知，那个不出名的十八线女艺人。”
“哦~原来是她，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
“被打得那么惨还出来营业，脸皮真够厚的，要是我，干脆死了算了。”
“蒋导最讨厌身份不干净的演员，她还真有脸过来。”
“就是说~”
“......！！”
纪棠听着登时就气不过，直爽性子的她平时看着和和气气，但只要触犯到她底线，
“你们几个瞎说什么呢，嘴巴是海边捡回来，管这么宽？！”
她声音不高也不张扬，但强在气势。
围在身边的人都听得见。众人正想着看热闹转移紧张气氛，纷纷都围观了过来，纪棠下巴抬得老高，也不怕。
直直瞪着那几个不知名的新人，“有说闲话的功夫不如多看几遍剧本，多背背台词，少BB！”
几个女艺人被怼得面红耳赤，憋着一肚子气却不敢撒。
怕她野蛮不修边幅，等会儿打起来。
虞念知看在眼里，伸手拉住纪棠，眼底感激朝她摇头。
她压根不在意这些蜚语。
就在这时，有工作人员来通报，面试开始。
众人瞬间都紧张了起来。
因为，通报内容还说，今天是蒋策导演亲自面试。
按照顺序，排在虞念知前面足足有五十几号人，她不骄不躁坐在一侧的座椅里等着。
昨晚没睡好还是有些困，她没看剧本，闭目假寐。
其他面试人则围在透明玻璃外，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向。
很快。
三分钟不到，蒋导就轰走了好几位。
有一位只看了一眼就否决了，听说就因那女孩眼里没有导演想要的锐气。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原本还挤得水泄不通的通道，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
里面的蒋策已经没什么耐心，指着手下工作人员大吼，“你招来的都是脑瘫吗？演成面瘫给谁看？！”
副导演谄笑着附和，不敢多说什么，忧心地瞟了一眼会议室外，没几个人了，再没有合适的，他就得卷铺盖走人。
没法，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喊，“下一位。”
门外的工作人员报了序号。
虞念知听着声音，缓缓睁开眼，快到她了。
人数不多，她起身准备，无意间看到，刚刚辱骂她的其中一女孩还在。
两人恰好对视了一眼，女孩愤然翻了一个白眼。
虞念知并不在意，视线冷冷扫过女孩的序号牌，在她的前一位。
所以，
在念到她名字，虞念知推门进去的时候，女孩正被导演赶走。
视线又一次撞上，女孩心里有气，面子上又过不去，狠狠毙了她一眼，擦身而过时，有意伸出腿。
门外的纪棠眼尖，暗叫不好，眼睁睁看着虞念知“扑通”一声，被当众绊倒摔在地上。
完了完了。
纪棠气得牙痒痒，这回算是彻底没戏了，还没面试就摔跟头，以蒋导的脾气铁定是让她滚蛋。
女孩偷笑着洋洋得意。
果不其然，面试官里本就没耐心的蒋策瞬间黑脸，拍着桌子叫虞念知滚蛋时——
“承承，我摔跤了，你也不拉我一把。”
仿若空灵传来的天籁之音，虞念知仰起头来的一声清纯的‘承承’唤得在场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蒋策，“......”
副导演，“...”他率先反应过来，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这是角色里面的台词。
能在最狼狈的三秒内，想到对应的台词...
他不由地深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虞念知，哪还有摔倒时的狼狈不堪，她笑得天真傻气，又带着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灵气。
灵气，正是细作最强的伪装之术。
副导演难以置信，眼里开始泛光，这不就是他想要的角色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