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订下的宾馆里，乔槐坐在书桌前，台面上放着一壶热茶。
女人的身影在后面来来回回，又是换被子，又是扫地的。
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绝于耳，还真有点扰人。
乔槐侧身盯着她，忍不住开口道：“搞卫生这种事还是让客房的阿姨整吧，你忙活什么劲。”
“你没看朋友圈吗？小林子被私生混进客房部，打着搞卫生的旗号，往房间里装监听了，多可怕啊。”
“我和他又不一样。”
荷关月口中的小林子是同为耀星娱乐旗下的流量鲜肉。
“是是是，你的粉丝比较沉稳，没有那么疯狂。”
“你家顾许也是的，都不给剧组换个好点的酒店。他是不是不知道你这么节省，还以为你住隔壁呢。”
闻言，乔槐一顿，脑子里又不由自主想起了过往，以前比这更省钱的事都干过，但这个问题真不好解释。
“注意用词，他不是我家的，外面的人听到了怎么想。”
荷关月贼笑嘻嘻，搬来一张凳子，坐到书桌另一边，好奇心都要溢出来了。
“顾总就差将你的脸当app图标了，李姐都要问我了，问你是不是真要跳槽到心侨，你给我准话，你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那家伙在自家软件铺天盖地宣传，狂蹭他热度，跟搞营销似的，但私下一次联系都没有。
具体的签约条件都没主动来谈过，不知该说他在欲擒故纵，还是报复当年被甩之仇，来挑拨关系的。
“在想此人心机深沉，不可深交……”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不像这么想得……今天早上你不还在平台上看他和网友互动嘛……”
荷关月的声音越说越小，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偷看别人手机内容是极其不礼貌的事情，哪怕只是不小心。
乔槐一怔，脸色浮起些许被抓包后的尴尬，“这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香蕉平台有个活动，老板本人每周会在指定的节目里挑选顺眼的弹幕评论，挑中得到回复的能瓜分那期奖金。
而这周指定的节目便是乔槐刚上大学时拍的一部电视剧，他只是里面的男四，基本上都是跟在男主后面当小弟的。
顾许就是故意的，专挑那些说男四各种好，给乔槐各种吹彩虹屁的评论回复。
本来老板本人就已经活跃地有点像假号了，现在还弄得这么偏爱，耀星娱乐的高层心里没刺就怪了。
谁又会相信两人没有达成任何初步协商的情况下，对方砸钱出力地给人造势，还没进门就已经是一哥的待遇了。
现在的局面就是，这经纪公司不换也得换。
但两人目前更像是看谁先沉不住气，踏出主动的那一步，毕竟离合约到期就差三个月了。
“阿月，你帮我个忙。”乔槐说。
荷关月竖起耳朵，一副随时准备好的样子，“什么事？”
“你去大粉的群里说一下，就说有两家公司联系我跳槽，聊得还不错。”
“那要是他们问起来是哪两家公司怎么说？”
乔槐想了想，淡定道：“你随便说两个和心侨娱乐没有合作关系不太熟的就行。”
隔天，荷关月就在大粉群里隐隐约约地透露这件事，还千叮万嘱没签约不要声张。
粉丝们怎么想不知道，但顾许当天晚上就出现在剧组了。
石正诚一心专注在拍摄上，没有太留意网上的事，自然也就没把顾许的出现和谁联系在一起。
就是觉得资方老板是来搞突袭，来验收成果的，跟上学时隐匿在后门处偷看的班主任一个样。
乔槐冷着一张脸，该拍戏的时候拍戏，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和平时并没有两样。
作为资方老板的某人也似乎没有要找他的意思，还真是来考察工作的。
这样的氛围持续到晚上下戏之后，乔槐走到保姆车前。
“谁干的？怎么四个车轮全给我扎漏气了！！！”荷关月惊呼，围着车子走了一圈，所有轮子都像被万箭穿心，轮生迎来灭顶之灾。
剧组拍摄的地方离居民区有很大一段距离，平时就没见几个路人，更别提大晚上来扎人轮胎的。
可见是早有预谋的人！
乔槐低头瞅了一眼车轮的位置，从容道：“你叫修车的过来处理，处理完你直接回去休息吧。”
“那你怎么回去？”
“我呀……我会有办法回去的。”
冰凉的夜风吹拂过脸颊，心里却恍如回到某年的夏天，耳边是街头巷尾那些随意哼唱的歌曲。
果不其然，往前走了不到2分钟，一台银色的豪车缓慢地从身后出现，并随着人行道上的人龟速前行。
“乔槐，我刚看到你的保姆车坏了，这边天冷，我捎你一程。”
沉稳的声音从打开的车窗上传出，同样的场景却没有以前那般放荡不羁的神色，而是多了几分深沉和淡定。
“我的车不是你给扎的嘛，装什么好人呢。”乔槐站在路边，弯着腰瞅着他，一点都不客气。
顾许笑了，嘴角勾起了很大的弧度，饶有兴味道：“那你还上车吗？”
“当然上，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
车上开着暖气，和外头的冰天冻地像是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轻柔的音乐使得车内的气氛产生了不可言喻的感觉。
拉扯了大半个月的签约问题，最终还是顾许先开的口。
“不考虑一下来心侨娱乐吗？待遇和我在网上发的一样，你可以提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我都会考虑。”
乔槐调整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带，偏过头看着他，“哪些算合理？哪些又算不合理？”
对方顿了三秒，像在思考着。
“要钱、要跑车、要别墅，包助理包司机包食宿都是合理。”
“扯着老板不让走，要求老板大庭广众脱衣服之类的就算不合理。”
？？？
乔槐愣住了，觉得耳朵仿佛没有听清，前面第一句听着还算正常的话，后面一句怎么就画风突变了。
“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离谱嘛……我为什么会扯着你衣服不让走？我又怎么会要你大庭广众……脱衣服？”
顾许笑得更肆意了，模样张扬又随性。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
重逢的那天晚上，你不就这么干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