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彦看着她，沉默一会，道：“如果很痛，我可以给你注镇痛，但药效也会随之消失。伤口会重新裂开……”
“别，别，我能忍……能忍……”陈换睁开眼睛看了欧彦一眼，冷汗从眉眼里渗进眼里，声音虚弱地问，“祁小染，也像我这样吗？”
“她不像你这样，最多就开始的时候哼一下。”
陈欣赞叹：“不愧是格斗界的偶像！”疼痛让她的眼泪生理性地不断往下流，“我真的好痛，能不能把我手脚给绑起来，我怕我到时候发疯伤到你。好痛……”
陈欣现在简直绝望，她可以感受到疼痛，甚至就想那样痛地晕过去，可是却发现真的痛起来竟然可以让人晕过去又醒过来。
简直折磨。
欧彦道：“你不会有力气伤到我。”
“还真是……冷漠无情啊。”陈欣闭着眼睛一边哆嗦，一边企图跟欧彦说话转移注意力，“你，说说你跟凌莹莹的事呗……你这么优秀，怎么，怎么会喜欢凌莹莹那种女人。”
欧彦不说话。
陈欣抬了抬眼皮想看看他此时的神情，却发现眼皮沉重地无法控制，便也放弃了。喃喃道：“其实喜欢过这样的人也没有关系，并不丢人，因为，有人……跟你一样，蠢的……去爱一个人，然后……还，害死了……全家……”
“我哥哥，十七岁，爱上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很好，很美，很善良，很柔弱……跟凌莹莹一样，具备了所有男人想要呵护的种种优势。我哥哥，爱她，十七岁，不顾家里反对要跟她私奔……最后才发现，那个女人，只是杀手集团找来的女骗子，为的是摸清我们家的家底，为的是知道我们家的保险柜密码……”
“我哥哥，跟你一样……”眼泪从陈欣的眼角不断不断地涌出来，“傻死了。可是你比他幸运，因为最后死的，是女骗子。我哥哥，把我藏起来，自己引开了那些杀手……他到死都在自责自己害了家人，他死都在自责……”
陈欣抱着被子，脑海里浮现在着一直徘徊在的画面，刚刚成长的少年带着悔恨死去，无法得到任何人原谅，在自责的痛苦中死去。
陈欣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低声道：“哥，不要难过，你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也很好……我现在，也很好……没有人怪你……没有人……”
欧彦胸口有些刺痛，他明白为什么john说陈欣是故意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为什么说她对自己很特别，因为这样啊……
因为她想通过他告诉她的哥哥，告诉他没有人责怪他，想告诉他喜欢过不好的女生也没有关系。
她在担心他，怕他像她哥哥那样沉浸在自责里吗？因为凌莹莹给储墨凡给他周围的人带来了很多的麻烦，甚至一次次地伤害他的朋友，那些他唯一的亲人……
她怕他自责啊~
欧彦勾了勾唇，有些自嘲：“我从来没有自责过，也不后悔曾经为她做过的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无法原谅的愚蠢至极的事情。”
他命的药效逐渐强大，陈欣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湿透，脸色苍白如纸，意识明显已经开始涣散，可是身体却仍然在生理性的因为疼痛而抽搐着。
欧彦从口袋里抹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汗，低声道：“我从来不自责，因为……这是我的责任。你不知道我们的事，不必操这种心。”
欧彦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凌莹莹不是凌姨的亲生女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只清楚地记得在凌姨病床前，阿凡答应了要照顾莹莹一辈子。莹莹一直想当阿凡的新娘，可是阿凡并不喜欢她，他拒绝了。莹莹曾经因此离家出走，被人绑架，阿凡把她救回来，仍然不接受她的心意。我怕她再做傻事，告诉她只要我们在一起，她还是可以一辈子看到阿凡的。那个时候或许她小，或许只是为了以此一辈子看着阿凡，所以，当着阿凡的面她同意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不知道莹莹喜欢阿凡，其实我知道的。哪怕那只是小时候的事情，可是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责任，我想阿凡不能照顾莹莹一辈子，我就照顾她一辈子。我们三个是一起的，阿凡做不到的我做到了也算是做到了。
我曾经跟阿凡生气，因为他有了祁小染就没有遵守对凌姨的承诺不对莹莹好；也因为莹莹跟他表白没有告诉过而自尊受伤……
我不知道这些年对莹莹的感情是因为承诺下的习惯，而是真正的喜欢。我们三个阿凡责任最大，表哥也有职责，只有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觉得我必须要这么做，对莹莹好，提醒阿凡对莹莹是我唯一能做的。
现在她走了，我其实……并不是难过，而是遗憾。我一直在以自以为是的方式去纵容她，以为这是对她好，对她最好的照顾，却没有想过要告诉她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做。
祁小染怀孕后，一向自信的阿凡也有了忐忑，因为他担心祁小染生的是女儿。他养大了莹莹，当女儿一样的养着，可是最后莹莹成为了这样的人。”
欧彦笑了笑：“也许我该自责吧，毕竟她害得祁小染失去了双手，也害她差点流产。但是……我跟你哥不一样，我不会自责，因为敌人一旦对我们瞄准了目标，不管是通过什么方法，他们最终一定会下手。”
陈欣意识迷糊，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那简直……太好了……”
话音落下，她终于痛地晕了过去，但即便昏迷，她的身体还是在抽搐着。
欧彦出去叫进来一个小护士替她做全身按摩，舒缓她的疼痛，防止她在痉挛中痛死。
小护士一边替陈欣做着按摩，一边惊讶：“彦大夫，她怎么突然这样发？就这样按摩管用吗？要不要给氧？”
“给也可以。”欧彦就在旁边坐着，“你要累就出去换个人进来。”
小护士连忙红着脸说：“不累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