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
王景盛坐在车内，双手搭着方向盘，眉目寂淡地看着前方。
刘芸疾步走过来，她穿得很低调，浅米色的短装大衣，深色紧身裤，同色羊皮靴。
好象日式女人一样，她稍稍弯了些腰，不知所措地盯着车内的王景盛看。
得了眼神的提示，她如释重负一般，小步跑去副驾驶座这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然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垂了头，双腿并拢，坐得像个乖巧的学生。
王景盛沉着脸，冷眼看她，“你跟踪路心悦？”
“没有没有。”
刘芸像是被惊到，慌张地直起腰，“我在附近办事，偶然看到的。”
王景盛眯起眼，眼神却在告诉她，我不相信。
刘芸急了，面孔涨得通红，“您知道碧源水果超市吗？这个项目是我投资的。最近我到处搜寻合适的铺面，加快连锁步伐，今天正好寻到这里，我真的没有跟踪路小姐。”
王景盛不语，目光淡淡地从她面上掠过，像是在评估她的这番说辞。
刘芸的面孔还是红，娇俏的脸上含了些委屈，“我知道您和她在一起，看到她和那个黑衣帅哥鬼鬼祟祟像是接头的样子，就上心了。偷拍照片是我不对，但无图无真相，我也是给您提个醒，也许她俩根本没啥呢。”
王景盛挑一挑眉，淡淡道，“他俩确实没啥。”
“那就好。“
刘芸紧张地捏住手掌，“他们走了之后，我进去奶茶店问了问，老板说那个男的是香港人，俩人像是交换了些文件。”
王景盛心里头翻江倒海，目光却是不变，“嗯，我让她办的事。”
刘芸惊诧了，扬起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王景盛目光沉了沉，喜怒不明地瞥她一眼，“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
刘芸心脏怦怦直跳，垂下头，轻声地应下，“好。”
……
黑色路虎气定神闲地从地下车库开出。
当然，车上只有王景盛一个人。被他留在原地的刘芸，又被一个电话CALL去了大楼对面的上岛咖啡。
与此同时，路心悦刚刚经历了一拨狂暴的攻击。幸亏保安来得及时，袁慧琴被控制在沙发的位置，不得动弹。
她捂着脸，哭得凄惨，“我只是帮着带了两回话而已，至于这么弄我吗？
路心悦被她抓了一回头发，捂着头，坐在椅子上。
头皮痛，脑子更加痛。
保安还是头一回处理这种事情，面色尴尬，“路总助，需要拔打110吗？”
财务部经理紧张地看她，“路总助，小袁是一时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路心悦无力地抬起头，“你问她，以后还发疯吗？”
财务部经理气吼吼地瞪住袁慧琴，“你这人啊，做事情粗心毛躁，脾气还大。明明是你自己的错，却怪到别人的头上，还像个泼妇似的打人？你这个样子，怎么给你女儿做榜样？你是不想要女儿的监护权了，还是咋滴？还不赶快给路总助道歉。”
袁慧琴还是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马上就要失业了，死王八蛋巴不得我有这么一天，那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女儿带走。打人算什么？没有女儿，我都不想活了。”
路心悦脑子里嗡嗡地响，声音传到耳朵里怪怪的。
然而这事儿还是要处理。
抬起头，她慢吞吞地说，“袁慧琴，你是成年人，应该明白事理。进公司以来，你隔三叉五的出些状况，如果不是宋大姐帮你担着，你早就被公司辞退了。这回的错误也是明晃晃的，你不反省自己，却找别的理由来开脱自己。还生猛地冲过来打人？你说我要不要放过你？”
“你抓我去坐牢好了。”袁慧琴嚎啕大哭，“我反正不想活了。”
路心悦抱住脑袋，苦恼地看她，“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就报警了。”
说完她真的拿起手机。
袁慧琴有些愣，哭声缓和了些。
财务部经理连忙过来打圆场，“别别，这种事情闹出去对大家都不好，您别急，我再劝劝她。”
可能她那句“对大家都不好”提醒了袁慧琴，气焰又上来了，哇哇地哭起来。
路心悦倔起来，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严厉地点住她，无奈声音喊不响，“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不道歉，不保证下不为例，我让警察来管教你。”
袁慧琴犹豫了，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取消转岗或辞职的要求，我就给你道歉，不光保证以后不打人，也保证以后不传话，外加见到你就绕着走，决不八卦半句。”
路心悦懂了，丫之所以会过来挑事，是来给自己争取谈判条件的。
“工作呢？再错一次怎么办？”
“我自动辞职。”
袁慧琴答得干脆。
然后她低下头，声音很轻，“我知道这几年应总、宋大姐，包括你都有担待我。其实我对你也不错，带话那事儿也是为你好。你不接受就算了，不至于给我下黑手。但是我也知道错了，咱俩同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有说有笑，你别跟我计较。”
这属于变相的认错。
路心悦叹一口气，“我可以不计较你这一场，但是我没办法答应你不转岗。”
袁慧琴的眼泪又下来，抽抽噎噎，“我是会计，让我转岗还不如辞退我。”
“路总助，要不您和盛少说说，看在她是公司老人的份上，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宋大姐也是头痛，没奈何地看着她。
路心悦皱紧了眉，感觉很难办。温泉山项目不顺利，王景盛心里头肯定不痛快，袁慧琴又闹了这么一场，他要是知道了，搞不好会让袁慧琴滚蛋。
但是袁慧琴这人吧，小错误不断，大错却也真是没有犯过，否则宋大姐再包容，也不可能让她混到现在。
她是应有海保着的人，一来二去的，多少有点人情在。另外她家里头的那档子事情也确实可怜。
不过……
她若有所思地瞟过去，王文轩不管你？
袁慧琴心领神会，委屈地瘪一瘪嘴，“你半点面子都不给，我两头打耳光，一点好处没落着。”
路心悦无语地摸摸脑袋，丫的下手真狠，这么长时间了，头皮还生疼生疼的。
袁慧琴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起来了，“扯你头发是我不对，我让你扯回来。扯一还一，扯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