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王景盛蓦地转过身，视线里，路心悦穿了一件长飘的玫红色睡衣，神情慵懒，眼睛湿漉漉，萌萌地看着他。
“你在泡澡？”他心至如归。
“嗯。”
路心悦点头，目光落在品味居的食盒上，“你给我点了什么吃的？”
王景盛看着她，慢慢地笑了，“有你喜欢的烤肉，应该凉了，我帮你再烤烤。”
他虽然不做饭，厨房的设施却是一流。而且，他在美国的时候，因为中国胃的需求，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是有些厨艺的。
路心悦“哦”一声，慢吞吞地走去餐台，看着他转过身，动作麻利地打开食盒，把其中的烤肉放进烤箱，又设定温度等等。
手掌托着腮，没头没脑地问，“董事长骂你了吗？”
王景盛愣一愣，转过头，“干嘛骂我？”
“昨晚你没有和玉薇一起给老太爷贺礼，网上都传开了。”
路心悦有看锦城QQ群，里头都在讲这桩事情。还有一张不太清晰的配图，隐约可以看到玉薇满脸落寞地站在角落。
王景盛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不过他有心理准备，“我打算退婚，现在只是开始。”
路心悦盯着他看，眸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静了几秒，她趴在桌上，忧郁地说，“我想爸爸了。”
王景盛还是第一次听她讲爸爸，心思沉一沉，转过头看她，“你爸爸葬在哪里？明天开始我有三天的假期，可以陪你去上坟。”
“我自己去。”
路心悦大眼睛眨一下，又眨一下，突地就流下泪来，“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讲。”
王景盛心头一震，连忙过去抱住她，“咱们明天就回H城。”
路心悦控制不住情绪，反手抱住他，眼泪不要钱似的，一串串地往下掉，“我爸爸，他是大学的老师，非常有才华，所有女生都喜欢他。但他只喜欢我，为了我他都不肯再婚。他老是说，悦悦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有你就足够了。我那时候不懂，以为他不结婚是因为不喜欢那些女人。其实……其实是因为他和我妈妈有约定，如果他结婚的话，就要把我还回去。而他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家，然后他就不结婚，是我拖累了他。”
王景盛轻轻地拍她，哄小孩一样的声音，“那是你父亲自愿的，他那么爱你，肯定不想你自责难过。”
路心悦不说话，依旧呜呜咽咽地哭，王景盛胸前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他苦笑，“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只哭猫。”
五分钟后，路心悦终于止了哭声，哭也要花力气的，有点虚脱感，恹恹呆呆地坐着。
王景盛觉得这样不行，横着抱起她，“去沙发上靠着，我给你端饭出来？”
路心悦娇气地摇头，“我吃不下。”
王景盛叹气，“已经这么瘦了，哪能不吃呢？我给你搞个汤吧。”
路心悦还是摇头，“我想睡觉。”
王景盛想想也好，精力不逮还是睡一觉比较实在，“嗯，我抱你去卧室。”
……
懒洋洋地躺下，阖上眼，路心悦几乎是秒睡着。
呼吸有些急，睫毛忽闪忽闪，显见得情绪非常不好。
王景盛皱着眉头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午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的语气还是轻松，怎么就这样了？
默默寻思着，他拿了手机走去客厅。
大大的落地窗外，天色还是阴沉，远远的云层上，有飞机掠过。
电话拨通，他声音沉静，“秦姐，您上午来过我家。”
他用的是肯定句，表示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听筒里静了半秒，秦先勇的声音很淡，“我有两个意外。第一，我以为路心悦不会跟你提起这件事。第二，我以为你就算知道，也会自行消化，不会找我理论。”
王景盛淡定，“第一，路心悦没有跟我提这件事，是恬姐说漏了嘴让我猜出来的。第二，路心悦的情绪有点异样，我想知道您跟她讲了什么？”
秦先勇怔一怔，“怎么个异样法？”
王景盛轻皱起眉，觉得路心悦的这种状态不好形容，干脆直截了当地问，“您有提到她的父亲吗？”
“有提到。”
秦先勇答得也是干脆，“我以为，她不是那种容易受到刺激的人。”
王景盛抿紧了唇，默一瞬，他问，“您有查过她的父亲？”
秦先勇笑了，“也不能算查，正好有个学妹听过她父亲的课，跟我讲了些他父亲的事情。而且，我那个学妹见过小时候的路心悦，极尽赞美，用了晶莹剔透这个形容词。”
王景盛心头一软，忍不住慨叹自己遇上她太晚。
秦先勇与他甚熟，说话直接，“你不要多想，好女人多得是，于你而言，路心悦并不是最佳选择。你喜欢她，如果她愿意做小三，董事长没有意见。否则，他必然出手。”
王景盛脸色微沉，稍停片刻，他淡淡道，“我已经跟大伯说过，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做主，请他不要干涉。”
秦先勇不以为然地笑笑，“以我对董事长的了解，他不会同意。”
王希诚确实没有同意，面色沉寂，严肃地看着王景盛。
“我不同意。”
王景盛定一定神，声音依旧从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先勇很平静，“你们俩说话的口径很一致，但是，我不看好你们俩在一起。你就算不和玉薇结婚，在我的沙盘推演里，适合你的婚配对象还有很多，实在是轮不到路心悦。你们现在有爱情，有情饮水饱。但是爱情这个东西不保鲜，总有淡下来的时候。董事长经验丰富，也有耐心，你输的可能性大。”
王景盛听厌了这个论调，“秦姐，我很坚持。”
秦先勇又是笑，“盛少，你是商业大才，但是在男女关系这件事情上，你还不如欣恬看得透。当然，你遇到的这个女人确实招人喜欢，但是男人的天性就是喜新厌旧，普通男人没有资源，或许会苦守一个女人到底。若你这种财势地位，大把的女人会扑之而来，其中不乏伪装成爱情的女人，或者真正是爱情的女人。而你终将离她而去，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和睦分手，便若董事长一般，几十年后还念着那个女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