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小……符素素吗？”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在，王以歌只好试探着，问道。
闻言，少女转过身，绝美的面庞，带着些许的冷漠。
但是，那冷漠在看到王以歌的那一刻，却是瞬间消融了许多。只不过，她很快就收了起来，重新回到那种冷漠，显然，是不想让对方看到。
王以歌倒也真没注意到这点，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直了。
王以歌不是好色之人，但眼前少女的那种美，清秀之中带着可爱，可爱里又带着清冷，肤如凝脂，不施一点粉黛的天然，直接让他被惊艳到了。
这种因为惊艳而让脑子不自主地出现宕机，可不是源于好色，而是源于天生的那种对于美的欣赏。
“你就是王以歌？”符素素冷漠的声音响起，像是那种对于陌生人的盘问一般。
王以歌很快就回过神来，感受到了符素素的那种冷淡。
但，其实他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是的。在下王以歌。”他也很郑重地回答道。
同时，收回了自己的眼光，开始打量起室内的环境来。
房间看起来很简陋。
但周围的墙上都放满了书架，这些书架咋看上去像是已经腐朽不堪，随时都要坍塌一样。但却始终是稳稳地立在墙边。
书架的格栅里，并没有放满东西，但也差不多了。
各种样式古老的书籍甚至是古老到近乎腐朽的竹简被整整齐齐地，有致地放在书架上。
“你应该知道，我们道灵族现在，是并不相信你们人类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又不得不让你来这里。”符素素冷漠的声音继续说道，一双大眼睛里，仿佛是装着整个浩瀚星海，深邃到让人无法看清其心里的想法。
王以歌点点头，再次看着符素素那张美丽的脸。
那张脸上自己唯一熟悉的，就是那两个小酒窝了。只是，对方连笑容都没有，所以，酒窝也被深藏起来了。
他明白符素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和以前符素素的关系，所以，即便是现在的符素素强行不认自己，但有些东西，存在就是存在的。刻意的去掩饰也不能掩饰曾经的存在。
而王以歌现在，应该是道灵族最能相信的人类了。
现在的道灵族，真的太弱了，弱到一旦被其他的元修发现，很可能会被一锅端的危险程度。
符素素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要是想让道灵族希望不灭，她只能选择一个最能相信的人来合作。
王以歌点点头，脸上扬起了自己标志性的轻松笑容：“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的真名，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说的是，在我的心里，不管现在的你是谁，但，你永远是大哥哥心里的那个符素素。那个爱吃烤肉，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小丫头，喜欢撇着嘴假装生气的符素素。”
“刚才叫你名字，是对道灵族公主的尊重。现在开始，我还是会叫你符素素。因为，你就是符素素。大哥哥永远都想要保护好的符素素。”
王以歌微微转头，眼睛扫过周围的书架，眼睛里，洋溢着回忆的色彩：“以前的我，因为血脉被剥夺，失去了修炼的能力，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但是，符素素的存在，让我找回了希望。这一路走来，我的秘密，你比谁都清楚，也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我只知道的是，你就是符素素。”
然后回头，看着符素素的脸，很认真的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在哪里，当你出现危险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出现在符素素的面前。”
王以歌最后收回眼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
脸上勾起美好的笑容，陷入到回忆当中。
符素素依旧是面无表情。
但，那星河般的眸子里，却是隐隐有着波光在闪。
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还是清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怎么称呼我，那是你的事情。但是别惹我不高兴。”接着符素素走了几步，来到一个黑色的古老书架面前，道：“这个书架上的内容，你可以看。时间不多，尽快看完吧。”
“我出去等你。”符素素走到门口，微微停顿，也没有回头。说完后便是出了门。
王以歌抬起头，看着那个书架，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上面的第一卷古籍看了起来。
而一开始，便是被里面的内容给吸引到，很快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里。
茅屋外，三人看着符素素走出。
却是惊讶的发现，对方的眼里，饱含泪水。但，仍旧是冷若冰霜。
所以，三人并不敢多说话，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他看完后，带他到祭坛来。”说完，符素素便是消失不见。
火道灵族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明显，小公主的记忆里掺杂着和王以歌在一起的记忆，而这段记忆，无疑是无法割舍的。
但是，因为身份和身上所承担的责任，让她不得不将这段记忆死死的压制住。
可当看到王以歌的时候，这种压制显然受到了强烈的冲撞。
小公主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冷冰冰的。
三人守在门外，等待这王以歌的出来。
时间过的很慢，也很快。
一个时辰之后。
王以歌的身影出现在了茅屋的门口。
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让三人有些感到奇怪。
因为他们不知道王以歌在知道了一些东西之后，到底在想什么。
“呃，王以歌，你看过了？”火道灵族忍不住问道。
王以歌点点头。然后又在脸上挂起了常有的笑容。
“走吧，符素素不是让你们带我去见她吗？”王以歌道。
“呃，那走吧。”火道灵族顿了一下，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也只好闭口了。
很快的，在三人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了祭坛的位置。
也就是宫殿里。
符素素站在祭坛的旁边，冷冷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火道灵族很无语，明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很亲近的，但却不得不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看完了？”符素素问道。眼睛看着王以歌。
后者微笑着，点点头：“看完了。也明白了，我的符素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符素素眉头一蹙，继续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王以歌没有回答她，而是伸出手，两道道灵族出现在了手心：“这是土道灵族和木道灵族，拿去解除你的封印吧。”
“多谢。”符素素也没有客气，伸出手的同时，两道道灵族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直接飞到了她的手心里。
接着，直接从手心浸入到了身体之中，消失不见。
看她手下后，王以歌这才放心地走到祭坛旁边，看着那如玉一般的古老祭坛，慢慢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前的道灵族会是那样糟糕的情况。或许是我见识过的恶人太少吧。所以现在我很明白符素素心里的想法。我也不会去替人类解释什么，贪婪嘛，谁没有。我也贪，我贪恋自己的境界，所以一直都在前进的路上。”
“可以说，我比任何人都贪，因为我现在的体内，有着六道道灵族的存在。若是刚才那两个道灵族我不给你，就是八道了。而且，最后的光明道灵族在紫鸢的身上，而紫鸢，现在已经是我的未来老婆了。所以，想要得到光明道灵族，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而道灵族给我带来的好处就是，”他说着，缓缓抬起右手。自己的气息从手心之中释放出来。
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领域境！”
“两个领域境！”
“双修领域境！”
只有符素素的脸依旧保持这平静和冷漠。但那星眸，还是忍不住颤动过一下。
“但是，我贪，也有自己的底线。若是不把两个道灵族交给你们，我现在本可以找个地方安静地将他们炼化，将境界再次提升。”
“可惜，我不会那样做。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认识到的，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所以，我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这里。在我的心里，朋友，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知道，我所悟的道是什么吗？”
王以歌转身，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符素素的脸上，缓缓说道：“我的道，是守护之道。”
这句话，很平静。
但其中所包含的深意，却是并不平静的。
“还记得曾经梅念念吧？现在的她，也已经很强了。有了守护自己和家人的能力。但是那又怎么样，家人已经没了，有能力了，也只是徒劳。”
“人生是有遗憾的，这无法避免，但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些遗憾，用自己的能力去避免，去预防。”
“符素素，你责任重大，我理解你。但是，请你相信大哥哥，有危险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想到大哥哥。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就赶来的。”
王以歌说着，再次抬起自己的右手。
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当年，因为无法避免的原因，我和你签订了灵魂契约，现在，也是该到了解除的时候了。”
看着手里缓缓形成的印结，王以歌眼前的一幕幕，都是曾经的时光。
符素素一动不动，看着王以歌手里形成的印结。
当初自己还是被封印状态的血球，几乎没有自主的能力，所以被王以歌签订了灵魂契约。
其实这一点，她倒是并不在意，因为两人的契约并不是那种生死契约，并不会被对方所牵制。反而，还带给了两人无尽的好处。
王以歌能够借助自己的能力重新开始修炼。
而自己，也能通过王以歌的努力，和他所寻找到的道灵族来一步步解开自己的封印。
所以，两人互相促进，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说实话，记忆里的那些美好，其实时时刻刻都在不断涌现于脑海之中。
特别是在见到王以歌的那一刻，以往的所有快乐和美好都全部在眼前回荡。
但是她必须得将这些都压制下去，因为自己肩上的责任，和对人类的那种刻入到灵魂里面的痛恨，让她必须将这些都给忘记。
既然忘不了，那就只能强行将其压制，不让自己去想。
可王以歌一番话下来，她也压制不住了。
虽然还是冷漠着脸，可内心的翻涌，已经在眼睛里展现了出来。
印结形成，王以歌轻轻抬手，印结便是缓缓飞出，朝着符素素的头额头飞去。
只要这印结进入到符素素的神识里面，两者之间的灵魂契约就会彻底解除。
眼看着印结就要飞到自己的额头里。
符素素突然抬起手，将其挡住。
然后，她看向火道灵族等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三人点点头，走出了宫殿。
符素素这才看向王以歌，缓缓说起来：“现在，还不能解除契约。因为你我之间的契约，是你和我能够成长到现在的关键所在。”
“契约解除，那你体内本灵的转化天道之气能力也会随之消失，到时候，你将不能修炼天道之气，而本来的天道之气也会因为得不到补充而逐渐地消散，最后变成你本该有的火属性元气。虽然你的境界不会受到影响，但战斗力却是会大打折扣，这一点你应该很容易明白。”
“还有就是，现在的我，也需要保证契约的存在，才能继续利用道灵族解除封印。虽然，”符素素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很痛恨人类，但你现在却是我们道灵族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希望。只有封印完全解除了，我才能利用自己的能力继续成长。所以，在那之前，契约是不能解除的。”
王以歌淡淡一笑。
其实，他是知道这点的。
自从成就了领域境之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一想就能明白。
而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想借此来表明自己对于符素素的真心。
灵魂契约虽然很好，对于现在的两人有着极大的帮助。
但，在这个契约里，自己始终是处于主导地位的。这种主导不会让两人的关系变成从属关系。
但是，符素素可是道灵族公主，她的身份，却是和一个人类有契约的存在，这是一种很不符合现实的不该有的事情。
而且，道灵族和人类元修之间存在的仇恨，也不会允许道灵族的公主和一个人类有契约的存在。
他只是想告诉符素素一件事情，不用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而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好。
即便不再像以前那样，但也至少还能做普通的朋友吧？
符素素将手心的印结直接捏碎。
轻声道：“当我们都成长完成之后，你再来解除我们的契约吧。希望那时候，你还是现在这样的你。”
这句话，饱含深意。
王以歌微微笑着，点点头：“我一直都是这样。”
“希望如此。”符素素冷冷说着。
然后，双手在身前划着，一个奇异的小型法阵出现。
两道道灵族从中出现。
“这是木道灵族和土道灵族的一丝本源，我知道，你的修炼很需要他们。拿去吧。也希望，你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一部分来看待，而不是当做自己成长的工具。”
符素素盯着王以歌，将两道道灵族的本源挥手送出。
王以歌自然不会客气，伸手抓住，浸入到自己的丹田里。
看向符素素，笑着说道：“我说过了，我一直都会是这样。”
“既然，该你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这里也没什么事情，那就不方便久留了。”
符素素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么快么？
虽然有些意外，但王以歌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符素素很安全，也知道她们所在的位置了，以后，也就不用再那么牵肠挂肚了。
“符素素，再走之前，有件事情，我想求求你。”王以歌收起脸上的笑容，很是郑重地说道。
符素素抬了抬眼皮，问道：“什么事。”
王以歌一挥手，手掌上多出一个黑色的小塔。
“这是魔族的魔心黑源塔，百里宏他带着魔族的残部躲在塔里。我想，你应该知道百里宏是谁吧？”
符素素点点头：“我知道，魔族的王子。”
“是的。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事情的真相。而现在，魔族的处境和你们道灵族相差不多，也需要休养生息，需要一个好地方来修养声息，所以，你能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王以歌停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符素素的脸色已经变了。
“唉，”叹了口气，收起魔心黑源塔，朝着宫殿的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符素素的声音却是传来：“让百里宏出来吧。”
王以歌脸色微喜，转身，“多谢。”
然后取出小塔，利用自己之前的方式向里面的百里宏沟通。
不一会儿，百里宏的身形便是出现在两人眼前。
“师弟。”百里宏看着王以歌，余光看到了远处的符素素。
“这里一定就是道灵族的地方吧？你，气息熟悉，应该就是符素素、咳咳，道灵族公主了吧？”他看向符素素，有些不太敢确定，毕竟对方的模样变化有些大，仅凭熟悉的气息是不能随便认定的。
符素素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冰冰的问道：“你想让魔族在我们这里休养？”
百里宏微微一愣，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冰冷。
但，这种冰冷，却不是拒绝。
疑惑地看了一眼王以歌，发现对方也只是无奈耸耸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是的，魔族当年被围攻，如今只剩下不到千人，我只是想将魔族的火种保留下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本来是不行的。但，他若是敢保证魔族不会乱来，就行。”符素素看了一眼王以歌，道。
百里宏也看向王以歌，眼里有些祈求的味道。
从塔里出来，他就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凡。
若是能在这里安心休养修炼，魔族将会很快回复自己的元气。
“看我干嘛，你要是有绝对的把握能管住自己手下的人，不用看我。”
王以歌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样，你有把握吗？”
闻言，百里宏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胸脯，道：“当然，现在的我，是魔族之中实力境界最强的。而且，是王子，还手握魔族最强大的法宝，他们要是不听话，我就全都关起来。”
“哎，”百里宏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经过这么多年，他们心里仇恨还在，但却也是知道，就算是去杀光人类元修，也无法弥补以前的一切。还会坐实魔族是异类的口碑。大家也都累了，就只想好好的找个地方，让魔族能延续下去。”
一瞬间，王以歌和符素素都从百里宏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不甘和无奈，还有沧桑。
王以歌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符素素：“怎么样，这样的话，你会答应吗？别的不敢说，他肯定不会乱来的。”
符素素思索了片刻，缓缓点头：“你可以将魔族的人带去西岛，在那里休养。但是，没有允许，绝对不能离开西岛半步。而且，道灵族若是遇到为难，你们也需要立即出手相助。若是做不到，我只能让你们永远地消失。这里是道灵族的地方，相信我，我说到，也能做到。”
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多谢公主。”百里宏欣喜万分，急忙抱拳行礼。
当年的魔族，和道灵族都同样强大，但如今，却落得需要互相依靠的局面，说实话，这很让人唏嘘。
王以歌明白符素素说这番话的含义。
道灵族和魔族之间，都需要时间来稳定。若是能在一起互相保护，倒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也是符素素愿意让魔族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而且，符素素和百里宏是相处过一些日子的，也知道王以歌和百里宏的关系，所以互相的了解并不只是表面上的。
信任，也是足够的。
王以歌将小塔递给百里宏。
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先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休养。”
“这就走了？”百里宏诧异。
王以歌耸耸肩：“没办法咯，我脸皮薄。”
百里宏瞬间明白了王以歌的意思。
其实，看到符素素那冷冰冰的脸时，自己心里也是虚的。
这时，火道灵族三人从远处飞来，显然是收到了符素素的传音。
冰道灵族走到王以歌的面前，苦笑道：“王以歌，我送你出去吧。”
王以歌点头跟上。
百里宏也跟着他，这一次分别后，就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来到灵界山的崖边，王以歌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别送了。
然后，拿出两个元空戒分别递给百里宏和冰道灵族。
道：“这里面全部都是丹药，对你们有很大的帮助。希望，你们两族能和平相处。”
百里宏点点头，王以歌给的东西当然收好。
冰道灵族也没有犹豫。
“走了！”王以歌说完，身形便是不见。留下几人在原地，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