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曾经送念念上过两年女学，后面是念念实在不想读了吵着要回家，才作罢。
姜氏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念念坐在屋檐下，捧着一本书在看。
“乖乖，你在看啥呢？”姜氏好奇地走了过去。
“娘，我在房里发现了一本医书，上面会教人辨草药，我看看咱们这洛山上有没有，我想添补添补家用。”说到这，念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姜氏眼睛一亮，且不说能不能添补家用，念念有这份心，她就很高兴了，当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好好！咱们乖乖长大了！”
“娘去做饭，乖乖看书辛苦了，娘给你蒸个鸡蛋，好好补补。”
吃饭的时候，姜氏特意拿了念念在看医书这件事出来说，并且狠狠地表扬了一番。
念念看着对面狗娃投来的崇拜视线，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
在家看了两天医书之后的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念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娘，我明天想去山上一趟。”
“山上？咋要去山上？”姜氏吃饭的动作一顿。
念念羞涩地笑了笑，“我想去找找山上有没有草药。”
姜氏脸上有些为难了，“那啥，乖乖，咱们过几天再去成不？”狗娃刚在镇上找了个短工，一天二十文钱呢还包一顿中午饭，地里的活计现在也紧，她跟苏老爹都脱不开身来。
念念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姜氏，眼里的坚持很明显。
“那行，娘想想谁有空，看看能不能带你一起上山。”
姜氏想了好一会，都没确定合适的人选。
年轻小伙子肯定不行，她家乖乖这么漂亮，姑娘也不成，对山上不熟悉，那些叔叔伯伯辈的，关系不错的又天天一起在地里忙活，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在姜氏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念念轻声地提了一句，“娘，沈砚对山上熟悉。”
念念话一出，姜氏便惊疑地看着念念，见她眼眸坦坦荡荡的，这才把心里的猜测压了下去。
沈砚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姜氏思索了一会，“行，娘明天去问问，下次他上山的时候能不能带上你。”
第二天一早，姜氏就带着几个粗面馍馍去了沈砚家。
“沈砚啊，吃早饭了没，婶子这有馍馍，专门给你带的。”
姜氏扯着一张笑脸走了过去，沈砚扫地的动作一顿，目光看着姜氏，也没接她的饼子。
“有事？”
“是这样的，我家念念，想去一趟山上，婶子这不是想着，你对山上熟悉吗，你进山的时候，能不能带我家念念一块去？”
沈砚抻着了脸，一时没回答，想着那天见到念念的模样，第一天是恼怒的，恼她一个大闺女，不知羞，后来时不时地想起，又变成了探究和好奇。
“行。”沈砚点头，伸手接过姜氏手里的馍馍。
姜氏摸了摸脑门，上面是薄薄的一层细汗。
“吃过晌午饭，就上山，从我家走。”沈砚声音淡淡地交代了一下。
达成了目的，姜氏也没多停留，应了一声，回家去了。
沈砚一边咬着手里的馍馍，一边目光幽深地看着院子上空的天空。
姜氏带来了好消息，念念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应了句知道了。
吃过晌午饭，念念穿着自己最好看的一条浅黄色襦裙出门了，一头乌发被挽成俏皮的发髻，其上只插了一根木簪子。
姜氏想送念念过去。
“娘，不用送了，就几步路，我认识的，你快去休息吧，上午累了，好好睡个觉。”
姜氏没拗过念念，只能站在家门口，看着念念背着一个小背篓离开。
脚步轻快顺着记忆来到沈砚家。
这一次，院门紧闭，念念上前扣响了铜锁。
不一会儿，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院门打开。
视线小心地在她身上一扫，沈砚掩下眼眸的惊艳，侧了侧身，让开一个位置来，“进来吧。”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闷且不近人情。
念念吐了吐舌头，跟着进来了。
沈砚拿下墙上挂着的弓箭和水壶，又往腰间插了一把短匕，这才看向念念，“走吧。”
男人身高腿长，迈出的一步也是极大，念念只能气喘吁吁地跟着后面。
“呼呼”念念小声地呼吸着，好不容易跟上了前面的男人，“沈砚，你慢一点嘛，我跟不上了。”
身后传来女孩子娇娇软软的撒娇声音，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轻轻地挠着他的心尖。
沈砚心尖微动，忽的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火来，男人背对着念念沉了脸，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说话？
男人也不知道是在恼念念，还是恼自己自作多情，冷声说道：“不走快一点，天黑下不了山。”
男人说完，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念念欲哭无泪地跟在后面。
这洛山，看着不高，实际走起来可废人了。
念念捏了捏自己酸软的小腿，看着离自己十来米远的男人，汗水大颗大颗地从鬓角留下，喉咙上涌着一股血腥味。
念念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暗暗感叹了一句，这副身子也太弱了。
沈砚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那边的身影。
络腮胡下，男人的唇角抿得紧紧的，眼眸却微微发亮。
这个娇小姐，一路上没抱怨，还咬牙坚持了下来，让沈砚有点刮目相看了。
“就这了。”沈砚站在一块比较平缓的坡地，等念念过来了，补充道：“你就在这一块看看，我在附近。”
说完，沈砚提着弓箭，闪入旁边的灌木丛中，几个呼吸间，男人的身影就在草木中消失了。
“哎，”念念欲哭无泪，这什么事啊。
沈砚走了，周围的立马安静下来，只余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和虫鸣。
念念不顾形象地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上背篓卸下来放在一边，垂着脑袋，安静地捏着自己小腿肌肉。
山风裹挟着清爽的草木香吹来，念念深呼吸了一下，上山的燥热以及因为沈砚冷漠的态度而泛起的烦躁仿佛也被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