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迈出了第一步之后，第二次第三次就显得不那么艰难了，窗户对于许晔来说不再是不敢触碰的地方。
看到监控里两个小朋友踩着凳子，趴在了窗户上，任医生夸了一句，“很好，那念念小朋友再看看小晔的眼睛是否是闭上的，如果是，你就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就摇头。”
念念悄悄侧头，看了一眼许晔。小许晔双眸紧闭着，手心扒在窗台上，露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微微发白。
念念摇了摇头。
任医生接收到念念的回复，沉思了一会，说道：“念念小朋友，你能不能让哥哥把眼睛睁开呢，你愿意试一试吗？”
念念点了点头。
念念歪头，看向许晔，脸上一副天真的疑惑，伸手戳了戳许晔的脸颊，好奇地问道：“哥哥，你为什么闭着眼睛呀？”
许晔睫毛颤抖了两下，眉间轻轻蹙起，没有回答。
“哥哥哥哥，”念念见许晔没理她，忍不住又叫了几声。
长长的睫毛颤抖地更厉害了，原本紧闭的眼睑渐渐露出一道缝隙来，念念只当做没看见，转头看向了别处。
“哥哥你看，有一只小鸟飞过去了！”
“对面有一只大狗狗，它在看我们耶……”
随着念念的话越来越多，许晔的眼睛也慢慢睁了开了，男孩的手悄悄搭上念念的手背，念念反手紧紧握住。
许晔紧张的目光先是落在念念的脸上，后面才慢慢转向了别处。
尽管外面阳光明媚，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派祥和，许晔的眼眸里却始终含着一丝丝不肯散去的警惕。
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兽，防备地看着外面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念念小朋友，哥哥睁开眼睛了吗？”任医生的话在念念耳边响起。
念念点了点头。
由于他们是背对着监控，所以任医生没办法看清楚许晔脸上的表情，也就没办法判断他现在状态怎么样，但从细微的，两个小朋友牵在一起的手看来，虽然许晔有些许抗拒，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念念小朋友真棒，那接下来，念念就和哥哥一起在窗户边待会，念念多和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念念点了点头。
正对着许晔房间的，是隔壁住宅楼的阳台，一颗硕大的阿拉斯加狗头，正好奇地歪着头看着他们两个。
一时之间，两人一狗，面面相觑。
“哥哥，你说我们能不能也养一只狗狗呀。”念念看着对面阿拉可爱的小模样，不禁觉得手指痒痒的，想撸。
而且，听说养宠能治愈心理疾病。
许晔却是慢慢皱起了眉，“不。”
“为什么呀？”
“麻、烦。”
“可小狗一点也不麻烦呀，小狗很乖，还很爱你呀。”
“不要。”
“好吧。”
既然许晔没有这个意愿，小狗的话题很快被抛开了。
“哥哥，听妈妈说，还有两个月就是我六岁的生日了，你会给念念送礼物吗？”
念念的生日在十一月。
“会。”许晔缓缓点头。
“那哥哥，你能送一只小狗给我吗？”念念趴在窗户上，歪头看他。
许晔眉毛渐渐皱成一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妈妈说，明年我就要上幼儿园了。”
“什么、是、幼儿园？”
念念眼眸微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许晔还是头一次说五个字的句子呢，“我也不知道，我妈妈说，就是好玩的地方。”
许晔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哥哥，我能带你去幼儿园吗？我想和你一起玩。”
听到这一句，许晔的眉毛渐渐松动开来，“幼儿园，在哪里？”
“妈妈说，就在超市伯伯的隔壁。”
说完这句话，念念跺了跺脚，“哥哥，念念累了，想坐下来休息，我们回去吧。”
“嗯。”
将踩脚的凳子摆放回原处，念念爬上了沙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许晔坐。
不一会儿，唐暖进来了，收走了念念耳朵上戴着的对讲机。
任医生又观察了一会许晔的状态，这才提出了告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念念的任务就是，每天带许晔到窗户边上晃一圈，然后跟他说话，讲外面的故事。
半个月之后，任医生根据许晔的情况，提出可以让许晔开始接触第二个人了，也就是唐暖。
此后的一段时间，唐暖在许晔房间待的时间从半个小时慢慢增长为两个小时。
许晔能接受唐暖跟他在同一个空间里，能对唐暖的一些话做出肢体反应，但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不管期间，念念怎么哄他、逗他。
唐暖在一开始的小小失望之后，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小晔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她该知足的，不是吗。
A市，秋意渐浓，楼下小区种植的绿化树，在秋风渲染下渐渐转为金黄。
天气渐渐转凉，转眼间，便快到了念念的六岁生日。
每一年的生日，苏妈妈都准备地极为隆重，今年也不例外，早早地就让念念选了生日会的主题。
今天晚上，是念念在自己家睡觉的日子。
因为之前许晔不肯让念念回家，念念在许晔房间睡了几天之后，苏爸爸和苏妈妈觉得，自己女儿，整日见不到，他们也很难受，索性就由念念出面，跟许晔商量，一晚上在他家睡，一晚回自己家睡。
许晔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当时嘴巴一扁，眼眶一红，就要流下眼泪来。
“哥哥，别哭别哭，我就是回家睡一晚上，明天还会来陪哥哥一起玩的。”
许晔不理她了，小身子转了过去，无声地抽抽。
“那，我们可以晚上打电话，你如果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哥哥，我的爸爸妈妈也很想我……”念念轻轻地抱住了许晔。
也幸好，许晔不是个难说话的，经过念念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是不太情愿地答应了。
为此，唐暖特意给他们两人买了电话手表，念念的是粉色的，许晔是蓝色的。
念念回家睡的第一晚，从她离开，许晔就开始给人打电话，苏爸爸看到时还吃了一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