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屋子里，一台硕大笨重的台式电脑占了房间几乎三分之一的面积，沈默眼眸微微惊讶，电脑可是真真正正的外国货，这个年代，全国也没几户人家里有电脑，没想到陈道云居然有一台。
难怪他后面会成为国家互联网技术的领军人物。
这时的陈道云，浑身不修边幅，头发长到遮住了眼睛，皮肤因为常年不接触太阳而显得很是苍白。
带沈默来的人离开了，陈道云让沈默随意坐，然后自己又坐回了电脑前。
沈默瞧了瞧这有些乱的屋子，没动，只说：“我来是想跟你谈件生意，我现在在卖随身听，你会把歌曲拷到随身听的磁带里面去吗？我给你一个随身听一块钱的价格。”
陈道云眼睛转了转，说道：“两块。”
“好。”沈默答应地很干脆，让陈道云不禁反问自己是不是要得少了。
但他也不好坐地起价，只点点头。
沈默现在刚好身上带了十多个随身听，所以他把这些拿了出来，说道：“你先拷吧。”
陈道云拿出一些装备和线，太过古老的东西了，沈默不太看得懂是什么。
拷歌曲的速度不快，沈默看了一会，便说道自己去外面转转。
陈道云点点头。
沈默便在外面晃悠了一圈，快到中午饭点了，还打包了饭菜回来。
陈道云虽然没说什么，但对沈默的态度更加好了。
拷了歌曲的随身听，沈默比之前的价格贵上五块钱卖，可别小看这，很多之前犹豫的人，因为里面有自己很喜欢听的歌，咬咬牙就买了。
沈默也因此小赚了一笔。
很快其他卖随身听的同行也学着往里面拷歌曲再卖，但是限制于会拷歌曲、有设备拷的人太少，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只有沈默在卖拷了歌曲的随身听。
十一月中旬，北方早就进入了飘雪的冬季，沈家庄自然也是，村里的农活都干完了，大家都躲在屋子里猫冬。
出了一趟远门的沈默突然回来了，村里人不由地都忍不住打听他去哪了，干什么去了，毕竟闲暇的冬日，娱乐节目少，这家长里短的八卦自然就成了难得的乐子。
沈默离开快一个月了，这会回来，杜桂花不像上次一样担心了，因为他在外面隔三差五会给她拍电报报平安，每次她都要唠叨这孩子，电报多贵啊。
沈默这次给杜桂花带了好几身颜色虽然是灰扑扑的，但里面都是上好的棉绒的棉衣，保暖且低调。
还有一件雪白雪白的羽绒服，还有雪白的帽子和手套，帽子是毛线帽，上面缀着一个可爱的毛绒球，杜桂花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老婆子穿的，“这是给念念的？”
“嗯，”沈默嗯了一声，又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收好了。
沈默在村里待了几天，沈默在的这几天，每天都有人上门，要不就是打听沈默去哪了，要不就是张罗着要给沈默说对象。
这要是放以前，杜桂花指不定多高兴，但现在沈默心有所属，她这个当娘的，就任他去折腾。
只待了几天，沈默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东西，坐火车去首都了。
越接近首都，沈默心里越是忐忑，他给念念写了好几封信，无一例外地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响。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首都，最后又生生按耐住了。
沈默坐的是当天最早一趟去首都的火车，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正是中午，首都的天气跟沈家庄挺像的，冬天下雪，干冷干冷的。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没下雪，还出了零星的太阳，沈默提着行李袋，在火车站门口招了一辆三轮车，直奔首都艺术中心。
越接近最后一次评比，练舞室里的气氛就越发紧张了，上一次的评比中，念念还是排在第二，第一的还是许家佳，但是按照公布的分数来看，念念和她之间的差距已经算是微乎其微，只要这最后一次评比，念念的分数比许家佳高，她就有可能在接下来的舞蹈上排c位。
念念练功也越发刻苦了。
现在她中午都已经不回家了，老金会每天中午来给她送饭，吃过饭之后，念念会在练舞室上坐一会，不练舞，只放空自己，有灵感了，便会起身跳上一段，跟她一样中午待在练舞室的女孩不再少数。
舞蹈虽然很看天赋，但后期的刻苦训练同样必不可少。
中午训练结束，念念就出去拿饭盒拿完回来，才看到角落里站着的沈默。
念念怔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之前收到的那几封信的内容，无他，不过是沈默每日做了什么的报告，以及一些别扭肉麻的情话。
也不知道他是在哪看来的，酸的掉牙，每每念念想象着这话从沈默嘴里说出来，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笑过之后，是从心底泛起的淡淡甜意。
他喜欢自己，而自己也不是对他没有感觉，人生苦短，何必浪费在没有意义的怄气上呢？
所以，如果他再表白一次的话，念念想，自己是会答应他的。
当然，这话，念念是不会告诉沈默，因为她在等他的告白，不过对他的态度，倒是可以软和一点。
大半个月没见，这突然出现，念念极力想忽略掉心里忍不住升腾起的淡淡惊喜，明明眼眸都带上了浅浅的笑意，却还是要装作无动于衷的模样。
念念愣在原地的空挡，男人大步走了过来，念念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和耳朵，不由地有些责怪，“怎么一直站在那里？不冷吗？”
“我怕看不见你。”沈默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男人红着脸笑的样子，看起来傻极了，念念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小声地说了一句，“傻子。”
大半个月不见，念念对沈默的态度让男人有些受宠若惊，这会见她主动关心自己，突然有种想当场把身上衣服都脱了的冲动，好让自己冻得再惨一点，这样念念才会更心疼他。
念念将人带去了艺术中心的食堂，这个点不用说也知道沈默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