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苒和陈麻子的案子的结果，在五天后送到了沈家庄。
自从上次收到了苏妈妈的信之后，连着十来天都没有收到来自首都的包裹了。
之前苏妈妈在信上跟念念提的事，念念有预感，如果到时候国家真的要选调优秀舞者，她的名字应该是会在上面的。
选上了，也就意味着离开。
沈默是越发喜欢黏着念念了，好在有旁人在时，他收敛不少，要是只有他们俩，沈默总喜欢紧紧揽着她的腰，两人也靠得极近。
偶尔有好几次，男人毫不掩饰地在她面前袒露自己的欲望，吓得念念连着好几天都没理他。
沈家庄的秋天，来得晚去的早。当沈家庄秋收的农活即将告一段落时，一封来自首都的通知信，飘到了沈家庄。
老支书是全村第一个收到这信的，沉默地看完之后，老支书愁眉苦脸地吸了口旱烟，脸上的褶子紧紧皱在了一起。
半晌，挥手让人去找沈默了。
念念和沈默处对象这事，在村里不算什么秘密，老支书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他们俩还没定下来，女方就要走了，这……
“支书，你找我？”沈默推门进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汗珠静静淌下来。
老支书没说什么，只是将桌上的通知往沈默的方向推了推，沈默眉头轻轻皱起，拿起一看。
可能是汗水流进了眼眶，所以他的眼前才会模糊一片。
通知信上具体是什么内容，沈默没有看清楚，他只看到了念念的名字，以及上面的日期，十月五号到首都艺术中心报到。
所以念念这是要离开了？
沈默有些恍惚，他还没有想过分开这个问题。
如今离开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沈默承认，自己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一寸寸地崩塌了，他甚至有将念念藏起来的冲动。
“沈默，沈默，”老支书见他脸色不太对，忙唤了两声，“没事吧？”
沈默喉咙微哽，低低说了句没事。
“那行，这个消息就你告诉苏知青吧。”老支书低头吸了口旱烟，丝丝烟味飘了出来，沈默突然也想来支烟了。
“好。”
“嗯，你去吧。”
“好。”
沈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村委会的，但是，他想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沈默好像去了一趟村委会回来，兴致一直不高，念念忍不住侧头看了他好几眼，男人一次都没发现，放在以前，她要是偷偷看他，总会被抓个正着。
“沈默，你怎么了？”下了工之后，念念便忍不住拉住了沈默的手，担忧地看着他。
沈默摇摇头，说道：“回家说。”
回到家，杜桂花今天晚上去她其中一个老姐妹家帮忙做绣活去了，所以这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
“上面下了通知，让你在十月五号那天去首都艺术中心报到。”
念念沉默了一下。
沈默却看着她的反应，喉咙有些发紧，“念念，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默抚着额头，骤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会有离开的一天。”
“行，我知道了。”
沈默后退了一步，看着念念，自嘲地笑了笑，大步往门外走去。
早就知道要走，为什么还要跟他处对象？
如果曾经没有拥有过，在放手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痛彻心扉。
“沈默！”念念追出门去，沈默的身影却早就消失了。
暗处的墙角，沈默满脸哀戚地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将头紧紧埋在臂弯里的念念。
“我们可以先异地恋的，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念念才失魂落魄地起身回家。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念念眼眸顿时涌起泪花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念念忙转过身去，却看见杜桂花进来，眼眸里的期待渐渐落下，念念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哎念念，你咋站着了？沈默呢？在做饭吗？”杜桂花还不知道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这会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没，他出去了。”念念声音还有些细细的哭腔，杜桂花眉头一皱，凑过脸来，仔细地看她，“念念，你咋了？沈默欺负你了？”
念念偏过脸去，“没，婶子，他出去了。”
杜桂花应了两声，也不知道该说点啥了，搓了搓手，讷讷说着自己去做饭。
吃饭的时候，沈默也没回来，杜桂花给他留了饭，让念念别管他，早点睡。
沈默是在很晚的时候回来的，念念一直撑着没睡，听着外面院子有动静，忙穿了鞋出来。
正在关院门的沈默，转身时就看见了离自己不远的念念，本想说怎么还不睡，又想到下午的事，男人嘴唇又紧紧抿了起来。
两人相对站在，谁也没有主动先开口说话。
念念舔了舔唇瓣，看着他的样子，喉咙微梗，“厨房里还有给你留的饭。”
男人冷冷地嗯了一声，转身就想往厨房去。
“沈默，”念念叫住他，“你是想和我分手吗？”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连耳边的虫鸣都消失了。
沈默脚步停顿了几秒，背对着她的身影终究还是没有转过来。
念念看着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丝的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念念的心也越来越沉。
“好，我知道了。”念念的声音骤然变得很平静，平静到沈默的心有些颤抖。
终于有什么，在黑暗中破碎了。
翌日，吃早饭的时候，沈默又恢复了他之前的吃饭速度，念念还没来得及上桌，他就已经哗啦哗啦吃好了走了。
杜桂花看到念念过来，就猜到了两人指不定又闹别扭了。
没等杜桂花说话，念念就先一步说道：“婶子，我过两天就要走了。”
“啊，咋这么突然？”
“国家征召，我要回去培训。”
“这，”难怪沈默这一早上脸色冷得要死，原来是这事，“沈默知道了？”
“嗯。”
杜桂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国家下的命令他们平头老百姓也没有反抗的理由啊，而且……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那你和沈默？”杜桂花又问道。
念念这次没说话了。
杜桂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