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你来了，”沈砚颇为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
“嗯，嗯，”苏老三也有些尴尬地回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就去厨房了。
沈砚也跟过去帮忙。
昨天挂好的红绸，在门楣处飘飘扬扬，沈家这一向清冷的小院，如今摆了不下十张桌椅，火红的囍字剪纸，贴在了门上、窗户上，准备接亲的马车，也蒙上了一抹喜庆的红，马车上放着一朵硕大的红花，那是打算接亲的时候给马儿戴上的。
苏家庄不流行坐轿子，条件较好的人家，一般会用牛车接亲。
没一会儿，来帮忙做饭的婶子们陆陆续续也来了，天色逐渐变得亮堂起来的时候，陈媒婆来了。
见沈砚还挽着袖子在井边打水，忙走了过去，“哎呦沈砚，你咋还不穿好衣服打扮打扮，要去接新娘子了。”
陈媒婆调笑的话，引得旁边婶子一阵哄笑，“对对对，快去快去。”
沈砚脸上微羞，放下水桶，羞赧得放下衣袖，在其他人揶揄的视线中点了点头。
沈砚去换衣服了，陈媒婆找到昨天安排好一起去接亲的后生，每人给发了一朵红绸揉成的小花，让他们戴在腰上，这代表着他们是男方这边来接亲的人。
沈砚穿戴好衣服出来，陈媒婆上手帮忙扯了扯衣角，左右看了一圈，“嗯！很靓。”
沈砚被陈媒婆一阵打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头，对上不远处一群人吃瓜的视线，“……”
陈媒婆是这场婚礼的节奏把控者，这会看着天色差不多了。
高俊的马儿头上戴着红花，沈砚的胸前也戴上了一朵大红花。
苏老三往门口放了一串鞭炮，在热闹声中，沈砚一群人，乌泱泱地前往苏家接亲。
念念那边的亲戚都聚在了苏家，这会男人们正在堂屋喝茶唠嗑，女人们三三两两地聚着。
姜氏进去一趟，把亲戚送来的陪嫁都收了起来，又坐下跟念念说了好一会话，外面也不能没了人，便出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小孩子吵闹的声音，期间夹杂着几句，“……来了，来了。”
念念轻轻敛下眉眼，心念微动。
没过一会，一群女人们拥着姜氏进来了。
“乖乖，接亲的快来了，娘给你戴上盖头。”姜氏目光不舍，眼眶微红。
念念轻轻地嗯了一声，眼前随即便落下一片红。
留了几个年纪还小的表妹在闺房陪着念念，姜氏和其他人都出去了。
远远地看见沈砚接亲的队伍来了，苏老爹往门口放了一串鞭炮。
接亲的队伍在苏家院子前停下，姜氏和苏老爹都站在门前。
陈媒婆先上前去打了招呼。
沈砚下了马车，对着二老躬身行了一礼，“岳父岳母，小婿来接念念回家。”
“好好，进来吧。”苏老爹脸上喜色难掩，姜氏倒有些沉默，只点点头。
苏家的亲戚，都在院子里等着呢，沈砚由苏老爹带着，旁边跟着苏文元，一一认过苏家的亲戚，其他来接亲的后生，则被姜氏引去吃茶了。
“大舅……”
“舅母……”
“表叔……”
一圈认下来，才到了最后的接亲环节。
“文元，去把妹妹背出来吧。”
苏文元应了一声，进了念念房间，低声说了一句，“妹妹，我背你出去。”
念念轻轻嗯了一声。
小时候苏文元没少背原主，他比原主大上好几岁，原主小时候娇气又缠人，姜氏没空抱她的时候，都是苏文元，整天整天的背着。
现在，在他背上长大的小姑娘，要嫁人了。
苏文元眼眸红了红，眼眸垂下时，眼泪也顺势滴了下来。
沈砚按捺住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
“沈砚，好好对我妹妹。”苏文元哽咽着，目光不舍地看着沈砚将念念接了过去。
“放心，大舅哥，我一定对念念好，欢迎你随时来监督。”
另一边，姜氏已经哭出了声，苏老爹也是满目难过，陈媒婆在一旁劝着。
旗鼓喧天的热闹之后，马儿缓缓迈开蹄子，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陈媒婆手里提着一早准备好的篮子，里面装着零嘴糖果和铜钱，满脸高兴地给旁边跟着马车跑的小孩发。
得了喜钱的小孩，吉祥话张口就来，“哦哦哦，新郎新娘，白头到老……”
“……早生贵子。”
沈砚一边听着，默默咧开了嘴角，马车里的念念，听着耳边不断飘来的童言童语，眼眸里的伤感也微微散了些。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沈家，沈家那边，见着新娘子到了，忙点燃了一串鞭炮。
“念念啊，到了。”陈媒婆站在马车旁，朝着轿子喊了一句。
沈砚从马车上下来，候在一旁，旁边有人递上一个脚凳，念念躬身从马车里出来，陈媒婆伸手将念念扶了下来。
沈家在沈砚去接亲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来吃席的宾客，因为沈砚双亲亡故，苏家庄的村长，主动就承担起了帮忙招待的活计。
新娘子接来了，马上就要准备开始拜堂了，高堂之上，放着两座灵牌。
念念下了马车之后，手里就被陈媒婆塞了一根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沈砚。
“沈砚，快牵着新娘子进去吧，马上就要到吉时了。”
沈砚轻轻颔首，牵着念念往堂屋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一并跟着，移动到了堂屋。
请了村长来唱礼，待两位新人就位，陈媒婆点了点头，村长清了清嗓子。
沈砚和念念，一致地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一拜天地！”
弯腰的那一刹那，念念心里什么都没想，只一片赤诚。
“二拜高堂！”
望着高堂之上的灵牌，沈砚眼眸暗淡了几分，父亲母亲，儿子今日成家了。
“夫妻对拜！”
盖头能阻隔视线，却不能阻隔彼此的心意相通，弯腰的时候，男人嘴角缓缓勾起。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村长最后一声落下，周围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沈砚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红绸，在其他人揶揄的视线中，小声说了一句，“念念，我带你去房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