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小远干了什么！”红红大喊了一声，也不管是否会激怒乌海，然后急忙来到云远面前，摸了摸云远的身上，上下查看了一番，“小远，你没事吧？”
“不用担心，我没事。”
云远对于乌海突然出手一事也很不解，但刚才细细感受了一下自身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前辈？”云远看向乌海，不知道对方刚才出手有何意。
“你脱了衣服就知道了。”
乌海的话云远依旧不明白，但也依乌海的话开始褪去身上的衣服。
云远脱掉上衣之后，显露出了匀称的身躯，肌肉并不爆裂但一看就知道充满了力量。
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上身，很快云远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红红也发现了。
“你刚才对小远做了什么？他的胸口怎么会有金光溢出？”
红红作为外人看得要比云远更清楚一些，云远胸口心脏的位置，散发着几缕金光。
“这与你神像上的金光一样？”
云远自己对于这金光的感觉要清晰不少，而且并不陌生。
“是的。这是神仙才有的金光，修炼到极致可成就金身。”乌海没有搭理红红，只回答了云远的问题。
“这是我身上的神性种子？”
“哦？看来你知道？那也不用我给你从头解释了。”
云远身上有神性种子，这事他是知道的。上次回家没回成，回书院的时候去了趟麓山见麓山山神，那时麓山山神就因他身上有神性之光萌芽，问他愿不愿意做神仙，要是他愿意的话，可以让他成为大夏北方的神仙。
那时的云远就有猜测，他身上的神性种子可能与大夏武神有关。只是武神自己都不知道，他帮云远解封最后一份陈先生送给云远的气动福泽时会无意中激发云远的神性。
能有资格成神的人，凡世之中凤毛麟角，所以麓山山神才会问萌芽神性之光的云远是否愿意成为神仙。更何况，他知道的更多，这是一尊可修为无相神的种子。
而乌海，作为半个神仙，对于神性种子也是能感应到的。那日他在湖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有与他气息相近的人在远处，于是凭着感觉四处寻找，最终在船上找到了云远，又跟着观察了几天，最终才决定出手将云远掳来。
“前辈，我不愿意成为神仙。”现在云远的答复与当初在麓山面对麓山山神时一样。
“走神性道路，最难的就是塑造神像吸收香火愿力。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乌海的香火愿力全部给你。只要你成为了神仙，那么就算是天上人来到此处，想要奈何于你也得慎重考虑。至于其余成为神仙的好处，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乌海说的话都是真的。乌海之畔信奉他的人不少，但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样子。如若云远愿意成为他的弟子，他可以将云远塑造为乌海上的神仙，让所有信奉他的人为云远立庙塑像，只是这样，他的修为会大降，比修为下降更严重的是，从神位跌落下来，就算是半神之位，也会对他造成不少不可恢复的损伤。
而为何乌海愿意如此，一会就会知道。
“前辈，据我所知，神仙的修为也有高有低吧，成为乌海的神仙能对抗天上人？”云远对于乌海的话不太相信。
天上人，可是天下所有修武之人的梦想，成为天上人，意味着这天地间任逍遥。成为天上人，意味着武道走到了极致。成为天上人，意味着可长存于世不死不灭。
“我说的不是修为能与天上人对抗。而是任何神仙，身上都缠绕着无数的凡人愿力，与无数的因果之力纠缠在一起。越是强大的神仙身上这种力量越大。而杀了神仙，这些因果之力带来的后果，不是每个天上人都愿意承担的。”
“比如说，一个普通镇子里的土地庙神仙，吸纳不了多少凡人愿力，也不会有多少因果之力加身。莫说天上人，修为高深一些的修武者都能杀了他，其因果之力的反噬可能就是折寿几年。”
“但如果是名山大川之地的神仙，要是被什么人给杀了，那人就算是天上人，因果之力的反噬可能让他境界跌落天上人。这样一来，想要重新闯进天上人境界，几乎不可能。”
“什么？天上人还能跌落境界？”云远无意中知晓了一个秘密。
“那是当然，就如同你们人类御空境可能跌落为虚神境，远行境也有可能跌回入室境一样。天上人也是有可能跌落回御空境，甚至严重的重新变为凡人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神仙就不一样了，只要成为了神仙，除非身死，否则永远都是神仙。”乌海又不动声色地向云远暗示着成为神仙的好处。
“前辈，您为何愿意对我这么好？”云远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我要争口气。”
“争气？难不成前辈你与北浔朝廷之间讲和的事另有蹊跷？”
“不错！我无门无派，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师承，靠我自身努力修炼成了妖王，说实话，当年北浔朝廷提出让我成为神仙的时候，我很心动。但那时我对神仙一道的了解太少了，北浔朝廷对我说了许多成为神仙的好处，我也就答应了他们。”
“他们对我进行赦封的时候，说我身为妖体，又没提前修习神道，我一时难以一步成神，要是强行赦神的话，可能会毁了我的修为，所以先给我一个半神之位，让我先修习一段时间神道，多吸收一些香火愿力，等更加适应神道的时候，再赦封我为真正的神仙。”
“对此我也没有多疑，因为他们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修炼一事最为讲究循序渐进，我由妖修转为神仙，无异于脱胎换骨，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马虎，所以我就同意了。”
“他们在这事上骗了你？”红红有些同情乌海了。
“不，谈不上骗吧！”乌海摇了摇头，“他们真的赦封我为了半神，也让我去另一位神仙那里学习了神道的修行之法，也教了我如何吸收香火愿力，还将清漪湖改名为了乌海方便我吸纳信徒，这些都如先前他们向我承诺的一样。只是在我成就完全的神位之前，他们不会昭告天下我的神仙地位。”
难怪乌海四周的人有些说他是邪神，原来是北浔朝廷并未将赦封一事昭告天下。
“那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事要让你争这口气？”
“刚开始的时候，我神道修行十分顺利，可越到后面修炼越慢，甚至于再后来，直接就停滞不前了。”
“这也是正常的吧，修武一道也是一样，越到后面越难，自然就越慢。”云远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对，这你说得没错。可随着我对神仙了解越深，我越是绝望。我的修行一道可能已经走到尽头了。”
“这是为何？”
“我身为妖修，妖道之力已经与我融为一体。我重新修炼神仙之术，神力浸润我身体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与我体内的妖道之力产生了冲突，这种冲突越着我体内的神仙之力越强也就越明显。到了后来，我体内的妖道之力与神仙之力已经不相上下了，谁能奈何不了谁。这样一来，我的修为也就难以精进一步了。”
“意思说，你在半妖半神之间进退两难了？”
“不错。”
“那还不简单？你放弃神仙之位，重新修炼妖道不就成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神仙一道神秘无比，自从我被赦封的那天起，神性就已经根植在我体内了，除非我死，否则的话永远也不会从我身上消散。这就意味着，我已经无法完全地放弃神仙之路了。”
“那你不修行神仙之力呢？体内的神仙之力会慢慢衰退吧。”
“没用的，这也是成为神仙的好处之一，只要你的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神仙之力挥霍一空，你什么都不做，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体内的神仙之力都会慢慢恢复的。香火之力越盛，恢复得也就越快。”
“这就如同在河边挖水坑一样，只要挖好了坑就一直在那儿，河里的水总会慢慢浸到坑里。坑挖得越大，能装的水也就越多，想要没有水进来，除非把坑给填平了。神仙之道就是让这个坑一经挖好，就永远也填不了。”云远大概理解了乌海的意思。
“还有这样的好处？”红红倒是认为这很不错。
不得不说，这对于修武之人很有吸引力，一般的修行者功力消耗以后，莫不是辛苦修行，或者借助天材地宝恢复功力，要是放任不管，功力消耗过度甚至可能伤及修为根基，影响以后的修行之路。
“你说得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乌海也认可了云远的说法，“对于一般来人说，这确实是好处，但在我身上，好事就变坏事了。我永远地卡在了半妖半神之间。”
“这就没法解决吗？你不是被赦封为半神吗，让北浔朝廷把你直接赦封为神仙不就好了，以前怕你适应不了神性的转变，现在你已经修行了那么多年的神仙之道，应该能适应得了了吧。”
“我也不是没与北浔朝廷说过。他们也没拒绝，真的为我重新举行过两次赦封之事。可惜，没用。”
“他们在赦封一事上动了手脚？”
“不，没有。我修炼了这么久的神仙之道，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了，我能看出，北浔朝廷是真的在为我进行赦封。”
“那，是不是最先他们就知道，你会遇到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未对你说而已？”
云远不由得产生这样的怀疑。
“不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后来我想了很久，我不信北浔屹立不知道多少年，会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而且，越着我与一些其余神仙逐渐交好，我知道了，如若要从其余修行之路转修神仙之法，只能在妖王之前改修，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虚神境之前。一旦进了这个境界，修行的力量与魂魄逐渐相融，要想走到巅峰，就不能改修神道了。北浔普通的神仙都这事，朝廷会不知道这事？”
“所以，北浔朝廷骗了你？”
“唉。”乌海叹了口气，“其实只能怪我当年把神仙一道想得太简单了。后面我了解到，其实也是有办法让我成为彻底的神仙的。”
“什么办法？”
“那就是有另一位与我品阶相近或者远高于我的神仙，愿意放弃自己的神位与所有神仙之力，化为最原始的神性，助我冲刷肉体与魂魄，脱胎换骨化为真正的神体。”
“这，很难吧！”
“不是很难，而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北浔朝廷并没有骗我，起初赦封我半神之位是为我好，现在我的修为已经远超当初了，要是我没走这条路，可能永远也无法达到现在的高度，单从修行一道来说，对我也是好的。他们也是真的有办法让我成为神仙。但需要的条件太过苛刻，即使是北浔朝廷，也没有理由让其余的神仙为了做出如此牺牲。而靠我自己，就更难了。”
“反正你都已经这样了，那大不了就保持这样。你修为这么高，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天下这么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不是能逍遥自在地过活吗？反正天下这么多修行之人，能走到巅峰的又有几人，走不到就走不到呗。万一在其余地方有什么奇遇，让你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呢。”红红面对解决不了的困难，总能以乐观开朗的心性面对。
“想是真能这样就好了，我既然受封为此地的神仙，那么我与此地就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我人可以离开这，但与这儿的联系却永远也割不断，凭着这种联系，北浔朝廷可以随时找到我在哪儿。想逃也逃不了的。”
“太过分了！这完全就是坑人嘛！不，完全就是坑妖嘛！他们就不能好好与你谈吗，你都愿意收归他们了，让你成为北浔的顶尖高手对他们不也是好事吗？或者找一个其余地方的神仙助你成就神体，成为真正的神仙，对他们也是好事嘛。”
听完乌海的事，红红已经完全站在乌海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