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尽朝人群奔去，努力挤到了最里面，待看见里面的场景后，他的心跳停了一瞬，“昭凌？”
顾昭凌靠着路边的墙，席地而坐。身上穿的依旧是那天的衣服，沾染鲜血和灰尘。一头墨发随意的挽起，一半铺在身前，一半垂落在身后，发尾垂至地面。他脸色白得有些过分，甚至连唇瓣都没有颜色。
顾昭凌垂眸敛目，身边不断有人上前与他合影，他动也不动。
喧闹的人声里，隐约可听见，“好帅”，“古装”几个字眼。
宋尽这一声呼唤，让顾昭凌猛的抬头，待看见宋尽后，他眼里汇聚了光芒。
宋尽又往里走了几步，彻底站于顾昭凌面前，然后单膝跪地，与顾昭凌平视，“昭凌？”
顾昭凌突然抱住了宋尽，待感受到实实在在的触感后，眼泪擦在了宋尽脖子上，“师兄……我差点又失去你了。”
宋尽回抱住他，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对不起，对不起。”
二人紧紧相拥，周围是疑惑不解的各种声音。
江疆也终于挤进了人群，怔愣片刻，便对围观群众说，“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今天合影结束，我们收工了。”
人群渐渐散去，宋尽将顾昭凌从地上拉起，顾昭凌踉跄几步，看着极为虚弱。但还是勉强站立，与宋尽十指相扣。
江疆看着这一幕，内心惊讶之余满是苦涩。
宋尽担忧顾昭凌的身体状况，“江疆，他就是顾昭凌，我先带他回家了，今天谢谢你。”
江疆神色凝重，内心疑虑不定，“他……我有些不敢相信。”
“能理解，我们走了。”宋尽牵着顾昭凌转头就走。
江疆往前跨了一步，看着二人的远去背影，久久伫立。
……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拿医药箱。”宋尽引着顾昭凌走到沙发旁，然后匆匆忙忙跑到客厅另一边，翻找着东西。
待拿着医药箱回来后，见顾昭凌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盯着茶几，便问，“你怎么不坐？我本来想带你去医院的，但是你不是这里的人，身体可能有些特殊，我担心被人发现异常。”
顾昭凌的目光移到了宋尽身上，这时便将宋尽的容貌看的更清了，和他在精神世界里见到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衣服换了，一双狐狸眼里也不再有对他的憎恨和恐惧。
好喜欢师兄，好想亲他。顾昭凌想。
见顾昭凌不说话，宋尽以为他还在为那天事的生气，“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办法，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快死了，你又不肯离开，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
“不是师兄你的错，但若你不在了，活下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顾昭凌说道。
宋尽心中一顿，有些闷得慌，他希望顾昭凌为自己而活，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可顾昭凌不懂。
算了，在他懂之前，我还是努力活着吧。宋尽想。
“好……坐下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宋尽将医药箱打开，放在地上。
顾昭凌依然站着，“我用不了灵力，没办法使用清洁术，衣服很脏，会弄脏师兄的软塌。”
宋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有些好笑，“你都抱过我了，我不比这软塌干净？”
顾昭凌垂眸，“这里很陌生，我找不到你。你突然出现，我激动欢喜的不行，便下意识拥住了你。我怕……你只是我想出来的虚影。”
宋尽闻言，又抱了抱他，“不是虚影，软塌弄脏就弄脏，没什么比你更重要。我很担心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好。”顾昭凌解开自己的腰带，染着鲜血的衣袍落在地上，越脱，衣服血迹越多。白色里衣大片都是红色的，湿漉漉的黏在他的皮肤上，血腥味也更明显了。
宋尽低头翻找着剪刀，想将他的里衣沿着伤口慢慢剪开，刚拿起剪刀抬头，便见顾昭凌已经将里衣硬生生拽下。
一些与布料愈合在一起的皮肉和疤痕随着里衣落下，重新被撕裂。
顾昭凌神色未变，宋尽却微微拧眉。
“师兄，我自己来吧。”顾昭凌拿过宋尽手里的剪刀，撩起自己染了血和灰的长发。
宋尽眼见着他要将自己的长发一刀剪下，赶紧握住了他的手，“昭凌，你要干什么？”
“断发，师兄不是想帮我剪头发吗？”顾昭凌问道。
“没有，多好看的长发，剪了干什么。”宋尽拿回剪头，“我只是想剪开你伤口处的衣物，结果你直接拽下来，重新给伤口撕裂了，你不疼吗？”
“本来觉得疼的，但见了师兄就不怎么疼了。”顾昭凌想了想，又道，“我见这里的男人都是短发，师兄也是，而且……我的长发也很脏。”
宋尽将他墨发上的簪子取下，小心的避开伤口，拢起他所有发丝，在头顶挽起，“没事，我一会儿帮你洗洗就好了。在这里长发短发没那么多讲究。”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现在在师兄的家里？”顾昭凌问道。
宋尽用毛巾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顾昭凌皮肤上的血迹，“这里是我的故乡，另一个平行世界，我本来就属于这里，只是阴差阳错去了那里。”
“师兄又骗我，你之前还说你是飘荡世间的游魂。”顾昭凌说。
“对不起。”宋尽看着鲜血不断从顾昭凌伤口处涌出，根本止不住，便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待挂了电话，见到顾昭凌情绪有些不对劲，“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顾昭凌没有说话。
宋尽道，“我之前那么说，是因为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清楚。我现在脑子里也很混乱，等我理清了所有，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顾昭凌看着宋尽，微微点头，“好。”
宋尽捧起顾昭凌的脸，浅浅落下一吻，“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顾昭凌明显变得开心了，蹭着宋尽的手心，“我没有生气，我好爱师兄你。”
宋尽眯了眯眼，眼里含着笑意，“你的伤口血流不止。我叫了医生来，他是我朋友，值得信任，一会儿让他给你处理伤口。不要担心，我会在旁边陪你的。”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起，宋尽立即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