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府和薛正阳斗嘴,看着薛正阳吃瘪的样子,纪容心情大好,直到日落西山,这才坐着自家的马车回了纪府。
走的时候才在纪清媛那儿喝了冰镇酸梅汤,坐着马车跑一趟,回来又是一身汗。
在二门处,纪容碰见了纪宏,“父亲。”
纪宏走在前面,闻声回头,“你这又是去了哪儿?”
纪容微微勾了勾唇,“去四姑姑那儿了。”
纪宏“嗯”了一声,“你去薛府倒是勤快,你母……太太那儿怎么不多去走走。”
他想说你母亲,可转念想到周氏,话到嘴边都生生的改了口。
“父亲是刚从齐辉堂回来吗?”
纪宏点头,纪容就道:“太太那儿不是有朱家太太和朱家小姐吗,天怪热的,我就不去烦她了,吵着她反倒不好。”
纪宏不言语,他要往秋水堂的方向去,纪容要回棠华苑,父女两个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话,就在岔口分了手。
屋子晒了一天,这会儿正热着,纪容回去洗了一把脸,让人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通风,“你说这庄子上的佃户日子要怎么过啊,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想想都觉得难熬。”
纪容说着进屋拿了一把团扇,自己给自己扇凉,沈妈妈问:“四小姐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纪容摸了摸肚子,摇头,“不要了,肚儿圆圆,吃不下了。”
小动作惹得沈妈妈哈哈大笑,纪容撅了噘嘴,“沈妈妈不让我用冰盆,我去后花园里走走。”
沈妈妈一想到那些传言,哪里肯让,立刻就伸手拦了她,“四小姐,去哪儿都好,可别去那地方。”
“沈妈妈还真信了那些话啊?”
沈妈妈有些窘然,却还是点头,“有些事宁可信其有,四小姐身上也不舒服,不如就在数萤间歇歇凉,这冰盆不能用,可井里镇着的西瓜却是能吃些的。”
想到自己刚才在薛府吃了冰镇的酸梅汤,纪容就有些心虚,红暖拿了西瓜进来,纪容端着,把扇子塞到冬霜手里,“走,咱们去院子里……捉鬼去!”
纪容叉了一块西瓜喂到冬霜的嘴边,笑嘻嘻的出了正房。
沈妈妈和红暖忍不住相视一笑,“瞧这高兴的。”
冬霜吃了纪容亲自喂给她的西瓜,心里就有些打鼓,“四小姐,您可不能再这样了,您以后可是王妃,这样有失您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身份,小妞儿,走,爷带你去玩。”
纪容学着纨绔的口吻调侃冬霜,忽然想到裴元宝平日里摇扇子的样子,不由跟着学了起来,团扇都被她扇得不像样。
冬霜觉得今天的纪容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小姐还是她的那个小姐,只是这高兴是为了什么呢?
纪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高兴,或许是为了薛正泰要娶媳妇了吧,或许是因为四姑姑了了一桩心事了吧,又或者是……因为离魏琮回来近了一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久了不见,竟然有点想念,一点……只有一点点。
落日熔金,夕阳下的后花园透着静谧的冷清,大热天的,走到这儿,竟然有一阵的凉风拂面而来。
只怕那些不相信的人,走到这儿感觉得脚底下冒起来的凉意,也要将信将疑吧,觉得是鬼气森森,然后走这儿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以至于后花园这个乘凉的好地方被冷落至此。
纪容不怕,大摇大摆的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朝着人工湖的方向去。
这湖到底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别的缘故,前面纪琼死在了里面,后面有乔姨娘投湖自尽,最后是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姚姨娘受不了了,跳出来说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想想还真是奇怪了。
倒不是奇怪这些事的祸根是因为姚姨娘撺掇起来的,毕竟前世她能做出让纪柔去引诱庄明浩这种事情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奇怪,作为母亲的乔姨娘,是怎样狠下心,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到了这冰冷的湖水里的,记得纪琼死的时候是冬天,人捞起来都冻得僵硬了。
之前她还把纪琼关起来,纪琼就是被身边的刁奴欺负,她也不曾过问,女儿的命就半点比不上儿子吗?
她为了要回自己的儿子,听信了姚姨娘的鬼话,把女儿推进湖里淹死,逼迫母亲交出纪子卿,想想就令人发指。
望着面前被夕阳余晖印染成暖橘色的湖水,纪容觉得仿佛能听见纪琼“噗通”落水的挣扎声,那声音太真实了,仿佛就在耳边。
纪容顿时毛骨悚然,竖着耳朵一听,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半边浸在水面下的假山堆。
冬霜比她反应的更快,立刻警惕的往四周环视了一圈。
“啊!救救我,少爷,求您了……放过我吧!”
主仆两个不约而同的朝对方使了个眼色,一起猫着身往假山的方向去。
石头的缝隙中,可以看见,一个男子把一个人压在地上,动作粗鲁的撕扯着地上那人的衣裳,地上的人声音已经嘶哑了,看样子已经在这儿有些时间了。
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纪容仔细的一看,果然是邹鹏程。
冬霜暗骂了句:“畜生!”
正要准备出声救人,忽然听那地上的女子道:“放过我,我都听你的,我帮你,帮你办到你想要做的事,只求你放过我!”
冬霜眉头紧皱,接着就道,“你一个外院洒扫的,你确定你能帮我办到?你们家四小姐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纪容这才反应过来,冬霜怎么突然不动了。
邹鹏程猥琐的笑声振聋发聩,“好啊,你要是办不到,那可就要想清楚自己的下场!”
沈妈妈看见纪容和冬霜面色怪异的从外面进来,不解:“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冬霜已经开口道:“沈妈妈,院子里的洒扫丫鬟是哪些人,这会儿谁不在当值的,悄悄清点出来,小姐要看。”
沈妈妈见纪容这样子,立刻就明白是出了大事情,立刻安排了下去。
棠华苑不过四个粗使婆子,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一等丫鬟。
纪容虽然待人和善,规矩却是严的很,等闲是不许这些个粗使婆子或是二等丫鬟往正屋来的。
于是这些二等丫鬟就在院子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个人做什么,都是有仔细分配的,谁擦门窗,谁修剪花枝,谁做洒扫……也都是上了册子的。
缺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负责洒扫的春梅,一个是看门的杜婆子,这就很好排除了,杜婆子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今日的那个,只能是春梅了。
很快,不在院子里的人就被清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