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莲心扬起笑，真诚得很，只是难得没和她打招呼，眼珠子盯了她一会儿，就开始看桌角的水，然后又把目光移回来看她。
潘孤雁真的是防她防累了，下意识就把水端到自己手里，还护着护着的。
“……”干了特么一下午的白工，不是为了她潘孤雁？警惕个毛线。
扈莲心皮笑肉不笑，无语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用气音：“我要喝水。谢谢。”
“哦哦不好意思……”潘孤雁尴尬地把水递给她。然后继续照顾沙圆圆……
为什么说是照顾呢？今天这个桌子可长可大了，辛辛苦苦帮助办二长老吊唁礼的弟子，当然是要留下来吃个饭的。
人真的太多了！多到让人绝望得到让人想哭，多到让人现在就想回到宿舍钻进被窝。
沙圆圆内心痛哭流涕，默默埋着脑袋，拿面巾把碗罩起来，她是放弃夹菜，决定只吃白米饭的，是潘孤雁帮忙夹的菜。
“我听说你今天收碗的时候……干了一件大事？”陈桔脑袋越过董百川和潘孤雁说话。
董百川沉默望天，干脆起身换位置方便她俩挨着唠嗑儿。
“还好，算不上大事。”潘孤雁扶额垂头，瞅着碗里的饭，心中叹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实说事后的影响可能会很大……我现在有点儿后悔。”
陈桔嘿嘿笑：“今天我去草药园了。小童说人老祖都说，人该打打的好。能叫坏事？我跟你说脾气好是一件好事，压过头了不是好事。你那逆来顺受的性子，不发威人家真当你是病猫呢。”
“真心挺好的。这回两个大姐罩我了。”陈桔乐呵地夹菜，给潘孤雁夹了筷子瘦肉，又给受了冷落的董百川一筷子，拿腔带调道，“小弟也就懂点儿厨房的本事了。以后行走江湖全靠潘姐、董姐罩！”
董百川瞥了眼碗里的肉：“幼稚。”然后身体非常诚实地低头吃了。
潘孤雁被逗得笑：“我觉得我的本事，还是比董姐差了点儿。”
“诶，”陈桔道，“潘姐讲这种话推辞就不厚道了，咱们谁跟谁啊，都多久的交情了。”
老祖掌门，都在另一桌应付今天真正诚心吊唁的修者。
这一桌尽是平辈，饭桌上的人都是按照各自的圈子、小团体而坐，各聊各的，互不相干。
热闹，又安静极了。沙圆圆小心翼翼地拎着面巾，抬起头，飞快的确认了没人注意她，想着要不要掀开面巾喘口气，却被旁边潘孤雁那里的热闹引了注意力。
她们谈笑风生，相处融洽，无所顾忌。才是真正的，亲密无间的朋友。
沙圆圆眼中满是羡慕。
而她专注看着那边时，对面的扈莲心也在看她。
雷灵根，沙圆圆。这人不止一次在月底考中进入前十了。整天脸上挂张黑面巾，神神秘秘古古怪怪，鲜少与人接触。倒也算是反向出名。
之前，扈莲心也不曾关注过这个人。没想到，她也会露出和曾经的潘孤雁，那样相似的神色……一样渴望朋友呢……
眼见董百川看过来，沙圆圆急急收回眼，撞上陌生人的眼神立刻想躲，对方却冲她露出了一个甜美无害且友善的笑。
沙圆圆愣了下，立刻逃避地低下了头。
扈莲心端着杯子喝水，目光一直从沙圆圆看到潘孤雁身上，目光缓慢收回。
这沙圆圆，至少看上去挺好玩的，不是吗？
有了陈桔的玩笑打气，潘孤雁觉得自己打完人也能理直气壮了。
“孤雁，今天你打的可太帅了。”扈莲心捧着自己的脸，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嗓音带着沙哑，“之前我就很替大娘看不惯他，你们一直以来吃那么多苦。他还好意思来闹什么……”
潘孤雁假笑应对，心里无语。之前都没见过潘景天，还之前就看不惯……真是张嘴就来……
扈莲心有意讨好时，说的话确实顺耳，潘孤雁到也能挤个笑，心里想着应付一下也无妨。
扈莲心表面功夫可到位了，冲着别头懒得嫌她晦气的董百川，也能笑着甜甜的招呼一声“百川还在生我的气呀”。逼得董百川直接走人，陈桔连连追赶。
扈莲心临走时像是细细想了想，觉得漏掉了点儿什么，还道：“呀，孤雁你身后这位……是那个雷灵根很厉害的小师妹吗？之前我看了不少她的打斗场面，她的法术使用的很灵巧诶。方便认识一下吗？”
扈莲心是什么东西？那简直是一等一的大麻烦，属于认识了，交上朋友了就甩不掉的牛皮糖。
而沙圆圆那个性子，除了被坑的渣都不剩，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潘孤雁一皱眉，不做多想便把沙圆圆护在了身后，挡的严严实实，语气不善：“我看你朋友够多了。她怕生，同你合不来。”
“这样吗？”扈莲心遗憾叹气，“那便罢了吧。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她，也挺想和她做朋友的。但我毕竟和孤雁你的关系好些，你这么说了，我当然要听了。”
这纯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潘孤雁“啧”了声，学习董百川，抬脚就拉着沙圆圆走，全然没有留意到沙圆圆忍不住回头看扈莲心，而扈莲心笑容灿烂到晃眼，她又赶紧收回眼。
“那个……刚才那个师姐叫什么啊？”二人行至草药园门口，沙圆圆突然问。
潘孤雁叹气：“扈莲心。”
“我……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和她做朋友的……”
潘孤雁心情复杂，看着她那写着天真的一双眼，就像看见了曾经迫不及待往火坑跳的自己，她连连摆手，坚定地阻拦：“别想了，这个人绝对不行。你离她远点儿，她简直是个大麻烦。你要是真和她玩儿‘好’了，你会后悔的。”
“啊……”沙圆圆低声道，“可是我觉得……她人看上去挺好的啊。”
比笙师姐、董师姐、陈师姐什么的都好。
“相信我，”潘孤雁认真地拍拍她的脑袋，“我和她可以说打小一块儿长大。自我认识她以来，没有谁和她的友情可以超过三个月。并且所有‘受害者’都会聚在背后诉苦，疯狂吐槽她。而那种诉苦会，我被人强拉着参加过八九次了。你不会想知道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