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分离”这个词儿从叶文口中流出，在潘孤雁的心上滚过一圈。
她抬头怔怔看女人眼里的认真，心里一阵触动。
河风像是静止了，时间也不流动了，声音停在“定会重逢”，口中的麦芽糖全部化掉了，在嘴里甜得刺人。
潘孤雁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
清师姐，清云是上天安排来救赎她的神明。
她会理解她，会包容她，会拥抱她，会教导她……会爱她。而她终会与她心意相通，永不分离。
“咚咚咚”，门被叩响。
潘孤雁猛然惊醒，站起身：“我去开门。”
来人是容元香，她抬袖揩着额头的汗，手里还握着在簪子上刻字的小刀：“今天人太多了，忙不过来，你来帮忙。”
“好，我回去把衣服换好就去。”
叶文把吃的收拾好，也走出来：“我也去。”
洛州槐仙镇。
“噢……所以柳国纲偶尔也会来这里玩一把？”
“是这样。”
成功和赌徒们打成一片的叶霄邀功地朝秋霜眨眨眼，示意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了。
因为父亲，叶霄不喜欢赌，也深深憎恨着赌坊这种地方。但为了协助秋霜调查柳国纲相关情报，他还是迈了进来。
赌坊的风气他是了解的，毕竟从小到大见的可不少，他轻易和赌徒们打出一片，还拿着秋霜给的资金意思意思的赌了几把，不过在小有盈利的时候便见好就收了。
秋霜没想到他还有这些技能，挺出乎意料，她和那个最近的壮汉赌徒搭话：“柳国纲失踪前欠赌坊钱吗？”
壮汉不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周身的气质，又打量打量叶霄，笑说：“小兄弟，看样子你婆娘是母老虎啊，你这小身板还挺能压得住。她还陪同你到赌坊来。真是调教有方。”
秋霜藏在背后的拳头都捏紧了，叶霄打着哈哈，壮汉才道：“柳国纲欠钱是有，可没欠几个子儿。又不是还不上。你看他家里那宅子大的，娶个美娇娘，丫鬟还能请三个。能是什么差钱的主？”
“你怀疑柳国纲的死是蹊跷吧？反正不管这赌坊的事。柳国纲失踪前，县太爷就一直很欣赏他，好点名要他给打把剑，这个时候谁能为一点儿小事儿去动柳国纲？不是给太爷过不去吗？”
“但柳国纲的死也确实不正常，咱们镇上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会法术的修士，哪有那么好杀。”
壮汉观察着赌桌上的输赢情况又道：“何况世上的好铁匠又不止柳国纲一个，他这事儿背后明显有大问题，我劝你们少管。”
叶霄最后又小赌了一把便和秋霜离开了。
秋霜和打铁铺附近的邻居们又了解了下情况，得知了柳国纲还会常常出没茶楼、酒楼，又或者偶尔陪同甘文兰去戏园子看戏。
他们又把这几个地方都去了一遍，从许多与柳国纲相识之人口中了解了柳国纲的更多，秋霜就更弄不明白了。
按照她手里这把八十锤的年岁来看，柳国纲也是上年岁了，可其他人都说柳国纲的长相看起来也就是四五十的样子，那么联系他和自己师父是故交，和他修士的身份，便可知是修为导致的寿元提升，以及容颜未衰。
秋霜推断，柳国纲的修为应该在金丹前至中后临界之间。这一点，根据其他人说的柳国纲偶尔对外展现的法术也对得上。
步入金丹的体术双修，就等同加强版的钱二两，甚至更厉害。
柳国纲体型高大威猛，体修影响，他的肉体十分坚硬，普通武器或者下品中品灵武器也该都不能伤害到他。对于体修而言，精神方面的防御低，所以精神攻击无疑是致命的，但柳国纲会法术，还不少。
术修的精神防御力是强悍的，所以柳国纲两方面的防御都有加持，可谓是强不可撼。真的打起架来，方圆三里都有所影响，但柳国纲的尸体就在附近的荒崖下找到，据仵作所断传至百姓口中的话，是柳国纲死因不是摔死，因为身上骨头没有丝毫受损。
而且那个地方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初步判断凶手是在柳国纲死后，将尸体放在了那个地方。
谁又能悄声无息的杀了他再抛尸呢？
叶霄听秋霜分析得头头是道，翻着自己那两本白莲与霸道的“功法书”，附和地连连点头。
用脑子这种事，秋霜觉着麻烦，最适合她的还是提锤就干，这种思想是受了体修的影响，脾气和性子都会随之暴躁，所以后续的突破也很困难，她迟早也得学会体术双修，以便综合。
秋霜暴躁得很，但还是努力耐着性子又去了一趟衙门。
柳国纲的尸体在冰窖竭力保存，看得出县太爷是很想把这桩案子破了。秋霜道明来意和自己的身份，县太爷先让她和另一位自己特地请来协助查案的修士见了面确认。
那位修士正是碧海阁阁主素问寻的亲传大弟子：陈伯山，他完美接承自家师尊猛甩义宗的心，曾经和秋霜在几派弟子大比上有过渊源——他吹着笛子被秋霜一锤子打下了擂台，曾颜面尽失。
不过如今物是人非，秋霜的修为止步不前，他一路顺畅突破已经步入金丹。
二人面对面时，秋霜没什么感觉，陈伯山则扬着自己高傲的头颅，一副终于大仇得报，拿鼻孔出气的姿态。
秋霜问：“所以尸体死亡回溯你掌握了什么信息？”
“……”陈伯山的高傲面孔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自然了，“什么都没有。回溯不了。”
“你不能因为咱们两个宗门的竞争关系，就在这种事情上隐瞒。”秋霜一副“你逗我玩儿呢？我不会相信”的神情看他，叶霄也同仇敌忾同款神情。
看得陈伯山破防抓狂：“胡言乱语！我们碧海阁的人才不会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
“本来这个就什么信息都收不到！”
秋霜摊手：“我不信。这可是你们碧海阁的独门绝技。”
叶霄也摊手：“对。”
把县太爷都看愣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认真道：“还请仙君仙子们不要这般玩笑，人命关天，柳国纲是我槐仙镇的人才，凶手胆大包天枉顾王法可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我竭力而为吧。”
这把陈伯山都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重新掏出笛子，领着一堆人下了冰窖，现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