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孤雁还没有从那种状态里缓过来，就默默移到了队伍最后面。扈莲心关切地问她是不是脚崴着了，她也没有搭理。
“我不是故意的，孤雁。”碍于秦玉珍就在前排不远的位置，扈莲心不好让秦玉珍看见她好像和潘孤雁关系不错，便压低了声儿，“方才背后有人挤我。进来的人太多了，很挤。”
“……嗯，”这种强烈得让人难辨真伪的虚伪，一下子就唤回了潘孤雁的神智，她这才抬头，木讷对着扈莲心点了下。
她的脑子一片乱了。
她记得，是扈莲心伸手推了她。
可是会不会记错了呢？
虽然扈莲心一直如此，可是这样的作弄本身就没有意义，谁又会这样做，为了单纯的恶？
是她记错了？
潘孤雁越想越疲惫，她一点不想深究，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只能身心俱疲。
“探索真相”和“催眠自我”她很显然地选择了第二者。
麻木后，她在逃不出的旋涡里做一个瞎了的傻子。不直面恶意，就无恶。将一切视作巧合，她就只是倒霉，而不是被排挤。
因为之前“长老”的主动担责，董百川洗白了冤屈，但她和扈莲心结下了梁子。
而此刻，她就站在二人身后，因为不愿意挨着扈莲心站，特地后退两步，让后来的潘孤雁站她前面的。
此刻见到潘孤雁这副傻白甜的样子，又看扈莲心假惺惺的笑，她冷哼一声，拍了把潘孤雁的肩膀，意有所指地告诫道：“潘小妹，你看人得擦亮眼睛啊。有些人面上笑的跟朵花一样，心里可未必是真心待你。这种朋友可交不得。”
扈莲心一听这话，就像被针扎了脚，炸毛怒瞪她：“胡说什么呢？”
她赶紧拍了拍潘孤雁：“孤雁，我们两个的关系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别听这种人挑拨。”
“哟哟哟哟～”董百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别听～这种～人～挑拨～这小嘴可真能说，跟之前骂我是贱人，事后又来笑嘻嘻道歉的样子根本不一样啊，面孔可真多～”
董百川停顿得恰到好处，还每一个停顿都要拖一个阴阳怪气的波浪号出来，再搭配她漫不经心的轻蔑白眼，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前面这么多人，虽说她们这末尾三个不受注意，动静搞大了却还是会惹人瞩目的。
之前扈莲心已经去找董百川道过歉了，可是董百川算得上是小家碧玉，那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加上性格使然，就不乐意和她这种平日巧笑嫣然的人走近，根本不搭理她。
扈莲心气得指甲都掐肉里了，她咬牙切齿道：“董百川！你别小肚鸡肠地抓住点儿事儿就咬死！误会都过去了！”
“而且孤雁和我是好姐妹，我们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插什么嘴？”扈莲心亲昵地牵起潘孤雁的手，“孤雁，你说是吧。”
董百川淡淡把视线瞥到潘孤雁脸上，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什么表现”的表情。
夹在两个有仇的女人中间，潘孤雁左右为难。她没功夫和扈莲心闹，也知道董百川说这话虽是为呛扈莲心，也算是站在她这边的。
可是谁又知道呢？扈莲心长了张会说话的嘴，从小就是这样的，潘孤雁知道，不管自己这边有过什么朋友，感情发展到过什么地步，最后都会讨厌自己，喜欢扈莲心。
就算最后和扈莲心闹掰了，也不会觉得她潘孤雁就是好的。
这就像是深深建立在她的世界的一条法则定律，是遵循自然的因果。只要她还是潘孤雁，就改变不了。
董百川被拉拢过去又需要几天呢？
而且她也不好，明明是她放走了兔子，却看无辜之人被怀疑被扈莲心咬上，也没有勇气承认是自己。
她真是太糟糕了。
她这种人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要是可以快点还清债就好了……
潘孤雁把自己被扈莲心握住的手抽出来，张了张嘴，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尽量折中道：“是我自己被挤倒出去的，谁也怪不了。”
说完这句话，潘孤雁头就低下去了。
扈莲心一副不出所料的胜利姿态睥睨董百川，后者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只是看潘孤雁的眼神嫌弃极了，心中也暗自鄙夷。
她是撞见好多次扈莲心在别人面前说潘孤雁小话的，怪不得会被排挤成这样，懦弱无能，该。
潘孤雁又何尝不唾弃自己的懦弱呢？
可是，当她鼓足勇气站在社交场上时，就会发现，似乎钱、家境、实力、势力才是最好的底气。不是谁都能昂首挺胸，潇洒肆意。
这个道理，潘孤雁越长大，就领悟得越深。
处处被人看不起的感受，只会让她把头埋得更低。
“大家都是初次进入秘境吗？”等给弟子们分法完麻辣灵兔，叶文说道，“对这里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
秋霜举手：“回禀清和，清师姐，小……我两年前来过，知道大院秘境会有很多考验弟子心智的幻境，如果没有通过考验就会死的很惨。虽然今年提前开了，应该还是没变吧这一点。”
众不知情弟子都倒戏一口凉气：“死？？？”
叶文：？
“如果社死也算的话，那的确是。”叶文道，“社死也就是尴尬死的意思。”
众不知情弟子放松下来。
“尴尬死不了。”
“就是，不闹人命就没什么。”
叶霄也抹去额头上的汗，赞同道：“死不了就没什么，既然踏入这条路就要学会吃各种苦！”
秋霜笑容温柔地看着这群初生牛犊，尤其是叶霄，轻柔道：“就是会有很多关于情欲、色欲、食欲、虚荣心、杀戮心相关的考验幻境的意思。根据你内心最容易让你陷入的东西来设置幻境。”
“顾名思义，幻境是假的。你以为自己在吃饭、亲美人、和理想对象谈恋爱时，外头的长老看见你在吃泥巴或者鸟屎都有可能、还有亲大树、和大石头眉来眼去。”
秦玉珍和另外六几位同样来过的内门弟子也都举手：“的确如此。”
因为他们都曾切身体会了想要拜别师门，隐姓埋名深山隐居的感受。
众不知情弟子傻眼了。这好像，应该，大概是一种比死更恐怖的酷刑……？
叶文浅笑：不然怎么说适合用于锻炼弟子心智呢。
叶霄：……
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叼玫瑰壁咚石头，还以为那是秋霜吧？而且外头奶奶会看见，那场面……不可以更好看了。
叶霄求助地扯了扯他顾叔叔的分身：泥叔叔的衣服，小声问：“怎么办泥叔叔，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泥.并不喜欢被叫叔叔.天涯冷睨他：“把眼珠子扣了。”
试问哪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阴差阳错增长了百岁会开心呢？
叶霄显然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不爱我了吗？泥叔叔？”
泥天涯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转过来，完美的唇形微张，语气优美地吐字：“滚。”
“嘤。”叶霄委委屈屈地把头侧开了。
其他外门弟子也或多或少的慌张，潘孤雁紧抿唇，紧张得身体都绷直了。
见状，两位没来过的内门弟子之一的孙非一脸骄傲地炫耀：“我师尊是三长老，他很好的，他说了他不会看我的表现！”
秋霜笑得幸灾乐祸：“那你可真是太荣幸了！丢人全丢给外人看。讲究个肥水专流外人田。”
孙非：“！！！还有其他宗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