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徽树把脱下来的外套“唰”一声朝女佣扔过去，用力过猛，女佣猝不及防，像接住了一块巨石，当场一个趔趄，没忍住呛咳出声，被他皱眉吼了一声，“废物，滚出去！”
女佣拿着外套，连滚带爬退出房间。
席瑾安跟在后面走进来，“还生气呢？气性怎么这么大？”
白徽树猛地转身回来，“您为什么同意带那个女人来黄泉？”
“哦？这是吃醋了。”
“您从来不会轻易带人回来，哪怕看上新试验品了也是派我们去抓捕。那个女人明明满口谎话，没一个字能当真，您还是……”他说着说着自己停下来了，有些回过味儿了，又有些不太确定，“您知道她不可信，也知道她别有所图……您打算将计就计，把她从暗处引到明处，落在您的掌控之中？”
“终于反应过来了？”席瑾安揉揉他的脑袋，“我还想着你要多久才熄火冷静，想明白我的意思。”
白徽树脸红了，不知道是被揉的还是因为对方的话。
席瑾安坐下来，拍拍大腿，白徽树红着脸跨坐上去。
席瑾安捏着他的后脖颈，“我不同意和她做交易，她必然会回到宴林身边，下一次未必能像这次一样把人引出来了。她自视甚高，敢孤身来到黄泉，宴林的手再长，也没法伸到这里来帮她。之后哪怕没有我在，有你们兄弟四个坐镇，她想回去，怕是得脱层皮。”
“义父好筹谋。”白徽树终于放心了，松了一口气，“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根据前期调查，宴林的能力是情绪控制类，她会不会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的话，那些恐怖的怪物又没法解释了。她召唤和驱使那些怪物的方法和黄泉的通灵术完全不一样，难不成她有一个异空间，那个空间里全是稀奇古怪的怪物，供她任意驱使吗？
白徽树拿不准她到底是哪个系列什么属性的能力，但是如果她真的有那么逆天的能力，他势必要抢过来。
“不着急，慢慢看。”席瑾安把人揉得后腰发软，“最开始先满足她想要的，等她露出了真实目的，再从她身上榨取我们想要的，用完了，榨干了，想怎么处置，你们兄弟几个自行决定，不用特地来问我。”
“好的。”听到这个女人最后可以任由他发落，白徽树心满意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义父！”
＊
式宁修带祈白宥去了试验品的“存放”区，这里看起来和水母使徒传送回去的画面没有太大区别。
之所以是存放，而不是生活区或者关押区，是因为试验品在黄泉是没有人权的，他们和科学实验课里想杀就杀，想解剖就解剖的小白鼠和青蛙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要更低等级一些。
至少在现实社会里还会有人为小白鼠发声，为它们对医学界的奉献树立丰碑，而黄泉里的试验品，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每一个都躲不过被各种酷刑折磨、碾压、撕碎的宿命。
阶层越高的试验品受到的禁制越大，为了防止他们吵闹、反抗、逃跑，不是被锁起来就是被吊起来，锁不住吊不起的，断舌挖眼断手断脚瘫在地上的也很常见。
自动修复和组织再生能力是奢侈品，至少祈白宥一路看过来，没有哪个缺了手脚的试验品有肢体恢复的迹象。
“如果仅仅只靠物理的摧残激发试验品的潜能，怕是不够吧？黄泉的技术这么落后的吗？”
祈白宥背着手在一个试验品的房间外停下。
式宁修心想你这家伙怎么一副来指导工作的语气？还大言不惭贬低他们的技术，说得好像她也养了几十百把个试验品，深谙此道一样。
你厉害你能，等过几天被关进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吐槽都在心里，式宁修脸上是八风不动，很稳重地说：“高阶层实验属于黄泉的机密，在得到义父亲口指示之前，还不能带你去看。”
“哦。”祈白宥漫不经心地回应。
她的注意力被眼前这个试验品吸引走了。
这个房间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其他房间最多门上开个窗，可以看到里面试验品的状态，这一个则是整面防弹玻璃做的门，门内侧的玻璃上布满了凌乱的抓痕。
房间里灯光很亮，照着一个瘫在地上的人。
这人大概尝试过爬上床，但是失败了，导致上半身趴在床沿，下半身卧在地上，脸朝下，身体相当枯瘦，头发在床上堆成一滩，让祈白宥一时无法确认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当然以上特点并不足以让她留意，这人诡异的地方在于他的脖子异常的长，像是脑袋卡在床上，身体在床下，身体的重量把脖子拉长了。
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鳞片，鳞片的缝隙里有毛茸茸的虫子在往外钻。四肢也扭曲的非常不自然，如果让一个正常人凹这个造型，多半是要骨折的。
房间一角装了摄像头，记录着他的动态。
“这是……”
“失败的试验品。”式宁修居然不瞒着她，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义父不要了，被四弟捡来玩，看这状态，大概活不过今晚了。”
祈白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原来早在十几年前，白徽树就已经开始研究怎么把高阶异能者变成异能兽了吗？
小孩儿长了张天使一样的脸，干的全是让恶魔都自配不如的事。
祈白宥摩挲着手指，“白少爷的研究倒是有点意思。”
式宁修看了她一眼。
祈白宥忽略他的眼神，“你带我看了那么多试验品，应该不全是你们义父一个人的吧？你有没有？你们都是怎么分配的？”
式宁修：“义父先挑，剩下的先到先得。”
祈白宥：“挑完了还剩下的呢？”
式宁修：“发配各处打杂，干活。”
祈白宥：“我还以为你会说，剁了给其他试验品加餐。”
式宁修嗤笑：“黄泉还没有灭绝人性到那个地步。”
“这种事说不准的。”祈白宥耸耸肩膀，“可能未来某天会呢？”
“你要是来挑拨离间的，我不请示义父也能立马轰你出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继续看继续看，感觉重头戏还没出来，是吧？”祈白宥催促他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