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陆迁轻声重复了一遍。
十九年前正是鬼道士作乱的时间，据小黑他们所说，那时候阴阳两界都很混乱无序，鬼怪不止出现在冥府周围，甚至白天也光明正大的作乱。
日夜游神和一众鬼差忙于缉拿恶鬼，一时竟分不出时间来管理阳间的秩序，阳间也因此出现了许多无头案子，生病受伤甚至无故身亡的人，这些卷宗被集中整理，归纳到特殊办事处，这两人的估计也在其中。
若两水鬼所言属实，那倒也算是冤死，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要还阳已然不可能，最多阴间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早日转生，去往下一世。
“可惜了啊……”
陆迁思索着叹了口气。
俩水鬼一看直接慌了：“怎……怎么了……我俩这罪行很重嘛？”
陆迁摇摇头：“倒也不至于，只不过你俩本是枉死，若当时老老实实去投胎，说不定现在已经成年了，运气好的还能讨价还价，看看能不疼挑个好人家投胎，现在好了，无缘无故吓唬活人，不受罚都不错咯。”
俩水鬼听着后悔莫及，顿时哭喊起来：“真的嘛？哎呀，我俩这也是头一回，而且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大人您能不能行行好放我俩一码，我上辈子就够苦了，要是下辈子能过得舒坦一点，叫我等上十几年我也愿意啊！”
当晚的事陆迁基本上也了解清楚了，这俩鬼之前确实没怎么捣乱过，不然早被抓起来了，但犯错就是犯错，尤其是鬼怪，一但歹心起了往往就很难再控制，一桩桩小事累积起来，终会造成恶果。
陆迁一方面念着他俩可怜，一方面也不想他们走上不归路，这才开口吓唬它俩，见其态度还算可以这才缓和了神情。
“你俩要诚信悔过，鬼差阴官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你们心里想着什么一目了然，准备好了就上路吧，晚些我带你们下去。
俩水鬼你看我我看你，缓缓点头：“我们肯定好好做鬼！”
陆迁见状也不再多说，招来巡夜灯便要将其收走，谁料手刚抬起来，身后却响起一阵车笛声，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嘿嘿，兄弟我来啦！”
陆迁本来还纳闷步行街为什么会有汽车过来，听到这声音后也不觉着奇怪了，甚至有点想笑。
他回头看向来人，只见小黑依旧穿着一身漆黑的无常服，开着辆suv就过来了。
车子同样是黑色，但并不是常见的金属质感，而是一种没什么光泽的黑色，带着些香火味。
车子的天窗开着，一顶高高的无常帽从里面探出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步行街不算太宽，但宽度也可容两辆车并行，此时这辆车走在里面也不算太拥挤。
等车子停到身边，陆迁已经要憋不住笑了。
“怎么今天还开上车啦？”
小黑小心的把帽子收回去，慢慢的挪下车，靠着车门摆了个帅气的pose。
“怎么样，帅不帅？”
“帅的飞起！”
陆迁朝他比了比大拇指：“现在冥府也开始现代化了，还分配车子啊？”
“那倒不是。”
小黑摆完造型后站正了身体，伸手拍了拍车顶：“阳间的人给烧的。”
阳间的人指的是谁自然不必说，寻常人不太会给无常烧东西，即便有，也多半是烧些香烛纸钱，谁会想到烧个车子呢？
也只有在世亲人会这么做了。
陆迁：“不错不错，很拉风，你以后就开这个干活啦？”
小黑：“不行吗？”
陆迁：“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办事抓了鬼放哪呢，毕竟这只是纸糊的物件，比不得法器，连后备箱算上也装不了太多鬼吧？”
小黑听到这反而笑起来：“我有个想法，把他们拴成一串，表现好的没害人的可以坐车里，其他的一律挂在外面，反正勾魂索够长，有多少捆多少。”
陆迁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有些汗颜：“感觉有点不雅，你确定吗？”
“不雅，你说我吗。”小黑笑嘻嘻一叉腰：“我跟你学的呀，当初是谁牵着俩食魂鬼跟放风筝似的挂在车窗外面，那俩鬼可丑多了。”
说的是李笑笑的领导韩露那次了，也正是那回认识的沈百泉沈观主。
陆迁有些心虚：“你看见了？”
小黑：“那倒没有，不过那时候正好有同僚路过，看见了跟我们说的，估计底下的全知道了。”
陆迁：……
哪个阴差这么大嘴巴？
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小黑本来性格就有些脱线，这样也不算奇怪，倒是小白经常跟他一起出任务，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嫌丢人……
这边两人聊的开心，身后两只鬼也在小声交流。
先来的这人看起来是活人，但竟然能和鬼差如此熟稔，之前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物啊？还是老实点吧，说不定这位大爷心情好了还能帮忙说几句好话。
两只水鬼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其中一只转了转眼睛，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人。
“两位大爷，我刚刚突然想起来点事就是前几天我见过一个很奇怪的人，看起来像个道士但是又跟我们很像，反正怪怪的，这种人我死前也见过的！”
陆迁：？！
陆迁：“道士？，长什么样子？”
水鬼努力回想，一会儿后还是摇摇头：“不知道，好像就是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应该年纪不算很大，穿着道袍但是没点仙人正气，反而阴森森的，比我还像鬼……“
陆迁：“在这附近看见的？”
水鬼：“对！”
陆迁：“好的，我知道了，你的信息很有用，谢了。”
水鬼一听这立马开心起来：“真的有用吗，那就好那就好，那您看二位能不能在地下帮我们说句好话，我下辈子想过好一点……我俩一直不去投胎就是怕下辈子还是打工人，打工人太苦了啊！”
陆迁：“……我尽量，你们先跟无常走吧。”
“好嘞好嘞！”
水鬼开心极了，三五步窜到小黑车子旁边：“我们坐后座吗，真有意思，死了这么些年我还没坐过车子呢。”
说着伸手就要去开车门，被小黑一个哭丧棒敲到手背上。
“停，你俩挂外面！”
水鬼委屈：“为什么，我们不是将功补过了吗，表现得还挺好啊？”
小黑：“一码归一码，你俩可是水鬼，一股子河腥味闻不到吗，挂外面挂外面，到了底下我会把刚刚的情况报给崔判的。”
水鬼：“唉，那好吧，挂着就挂着，您帮着说句好话，我们只要下辈子过得好就行。”
黑色的SUV缓缓发动，一左一右挂着只水鬼离开了。
陆迁思考着刚刚水鬼说过的话，心里不禁有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