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小荷稳稳驾着马车，小脸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路面，生怕有个坑或者石头颠到车里的人。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天色已经暗下，她勒停马车长松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细汗道：“娘娘，到了，上边就是断魂崖，但是山路太陡峭，马车只能走到这儿了。”
“那就停吧。”姜芙掀开车帘，弯腰小心下地。
抬头看向四周，柳眉紧皱，这里是京都三里外的荒山，人迹罕至，山石陡峭，树木恒生。
因是冬日，好多树木枝叶凋零，花草枯萎，山上看起来光秃秃的，一览无余。
“娘娘，奴婢陪您去。”小荷将马拴好，扶着姜芙手腕认真道。
她不怕死，能和娘娘一起共患难是她的福气。
“不必，你在此等候，若……明日天黑，本宫还未回来，你就自行离开吧。”姜芙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和戒指，塞入她手中，“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些东西离开京都，再也不要回来。”
她若出事，施恒定然不会放过她身边的人，小荷回去也只会送死。
至于栖凤殿的其他宫人……她是有心无力了。
“娘娘……”小荷哭出了声。
只觉手中的东西热的烫手。
“娘娘，咱们主仆一场，您就让奴婢送您上去吧，奴婢不会武功，他们见了应该不会介意。”小荷哭的泣不成声，小脸煞白，“再说这山路难走，您有孕在身，一个人怎能上去，娘娘，就让奴婢送送您吧。”
姜芙扭头看了眼高耸的山路，眸光幽暗，小荷说的对，山路难走，普通孕妇怎能轻易上去，若她表现的太过轻松，对方定然会生疑。
目前只能期待对方不知她会武，将防备放低些。
“别哭了，你送本宫上去就是。”
小荷大喜，又哭又笑的连连点头。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点一点小心往上爬。
她们走的很慢，走走停停，两个时辰也只才到半山腰，此时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残月高悬。
山顶上，一个被藤蔓遮挡的山洞内，姜家母女被绑着手脚吊在半空。
山洞深处，顾翎面无表情看着石床上的女人，尽管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腰背仍挺的笔直。
“你倒是硬气，听说你叫顾翎？姜芙的姐夫？”妖娆妩媚的女声在洞中回响。
月婵披着厚厚的狐裘，侧身躺在石床上，胸前领口打开，露出大片雪白，一双玉腿相互交叠，在狐裘下若隐若现。
若细看，便会发现上面的腿从未动过，僵硬的如块木头。
顾翎目不斜视看着地面，对眼前美景仿若未觉，眸色漆黑薄唇紧抿。
他若没猜错，这位就是在逃的西域圣女月婵。
本来一路上都很安稳，眼见就要到京都了，偏又出了祸事。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西域圣女竟然会盯上他们。
“你我无冤无仇，不知姑娘为何如此？”
“无冤无仇？”月婵愣了愣，接着仰头大笑，胸前白浪翻滚，看红了一旁大汉的眼。
“你是姜家的女婿，说来也是姜芙那个贱人的亲人，我这条腿便是因她而废，你说咱们无冤无仇？哈哈哈……”
月婵似听到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出来才停下，玉指轻抬，扫去眼角泪珠，再看顾翎，眼中已全是恨意，
“若不是姜芙，那日攻城之计就不会失败，若不是姜芙，我就不会被世子嫌弃，若不是姜芙，他又怎么废了我的腿。”
愤怒的女声渐渐弱下，她粗喘着趴在石床上，媚眼如丝，声音再次变得娇柔，“说来姜芙那么美，引得那么多男人对她牵心挂肚，你呢？你喜欢她吗？不如我今日成全了你们？将这石床借给你与她成就好事？呵呵……”
顾翎眸光幽暗，眼底划过冷光，“姑娘说笑，顾翎有妻。”
“怎么？你不愿？”月蝉扭头，紫色的眼尾透出股戾气，“可惜，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姜芙马上就到了，我会让你们在她们两人面前颠鸾倒凤，刺激吗？呵呵呵，我好期待啊。”
“你敢。”顾翎抬头，漆黑的眸子冷冷落在月婵身上，满是怒意。
“不用生气，生气也没用，这是姜芙欠我的，自然得你们一起来还。巴特尔，去瞧瞧那贱人到哪了？”月蝉撑身坐起，笑的阴翳。
一旁大汉恋恋不舍收回视线，大步走出山洞，粗犷的脸上一道刀疤从右眉处斜贯整张脸。
姜夫人与姜姝闻言惊恐摇头，不，芙儿怎么能来，她是一国之后，更有孕在身，陛下不会同意的。
“呜呜……”妖女，你不得好死。
月蝉听到动静，侧头看了过来，挑眉轻笑，“你们是不是也很诧异，她竟然会为了你们独自上山。”
“不用急，马上你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哈哈哈……”
阴翳的笑声在山洞内回荡，女子笑的癫狂。
马上她就能报仇了，姜芙，同是女子，凭什么你就要被我高贵？
等会儿你失身亲姐夫，再被划花脸，我倒要看看天下还有哪个男人还能对你动心。
半山腰上，姜芙猛地顿住脚，瞳孔紧缩，面色凝重，是西域圣女的声音。
“别说话，扶本宫歇会儿。”
说完闭上双眼，心神全部放开，四周细小的声音在她耳中逐渐放大。
先是脚下虫蚁的窸窣声，接着是动物出来觅食的脚步声，不同的声音代表着各种生物，忽然，她听到一道若有似无的呜咽声，无助、痛苦。
姜芙猛然睁开眼，心如刀绞，是姐姐和母亲，她们真的在。
抬头看了眼星空，忍住欲掉的泪珠，沉声道：“小荷，就送到这吧，前面的路本宫自己走。”
小荷看了眼前方，山路已经平坦许多，透过影影错错的树干，隐约能看到上方的空白处。
快到了，走过这段路，前面就是断魂崖。
“娘娘……”
“这是命令，本宫命令你下山去。”姜芙声音冷了许多，“你若再不听，只当你我主仆缘分已尽。”
小荷咬了咬唇，含泪点头，“娘娘不要说这种话，奴婢走还不成吗。”
一步三回头，走走停停。
姜芙等看不到她才转身往上走，月光下，清眸闪着寒光。
想玩，本宫就好好陪你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