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整洁的小院之内，一张小小的石桌旁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最近声名鹊起的二皇子，一个是名不见经不转的送酒太监。
“送他离开吧。”
二皇子的话音在送酒太监的耳旁滑落，送酒太监整个人都怔住了。
早知道白送的银子不好拿，没想到这回直接就要丢掉小命了。
送酒太监满眼的悲怆，好像在感怀，又好像在后悔。
片刻后，仿佛是下意识的，送酒太监立马跪到了地上，双手抵在额头之前，不停的磕着头，口中大声的告饶道：“二皇子！！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啊！”
“小人自幼进宫，服侍皇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小人一直都对皇帝满怀敬重啊！小人可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皇帝的事情啊！”
“二皇子啊！小人对的起您啊！”
“二皇子！”
……
送酒太监一声又一声的告饶着。
但是二皇子好像并没有听到一样，仍旧挺立着看着远处的那一些尚未来的及熄灭的火烛。
终于，二皇子好像反应过来了。
这个送酒太监怎么还在这里？
二皇子看了送酒太监一眼，送酒太监此时已经涕泗横流，二皇子转头看向宽脸侍卫纪乾，演眼神之中好像在问，怎么还不送走？
纪乾看了二皇子一眼，右手竖起剑指，微微的挥动了一下。
这是在建议直接杀掉这个送酒太监。
但是纪乾没有想到，以往一向杀伐果断的二皇子这一次竟然开始柔情了起来。
之间二皇子微微的摇了摇头，而后又看向了一直跪在地上的送酒太监。
送酒太监不愧是一直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见机能力可不是吹的。
一见二皇子的那些眼神，又感觉到自己身后隐隐冒出的寒意，心底就已经像寒冰一样了，这一次估计是要交代了。
但是在下一刹那又偷偷瞄到了二皇子那悲天悯人的眼神之后，送酒太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这就是生机！
“能助二皇子是小人之幸，这些银两小人可不敢要，小人这就离去！以后绝不再回京城！”送酒太监太监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在怀里踹热了的银票放到了桌子上，而后低头小步飞快的向门外走去。
一瞬春秋，从石桌旁到大门旁这短短的一段路，送酒太监却感觉自己已经瞬间经历了一生一样。
但是就在送酒太监快要退到门槛的时候，异变突生。
“等一下。”
二皇子站在石桌旁发出的声音就像一把死神的镰刀一样悬在了送酒太监的身后。
送酒太监浑身战栗着微微抬起头看向二皇子。
咻！
倏然之间，一叠东西飞快的射了过过来。
送酒太监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想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出现，送酒太监只感觉那道劲风在自己的面前霎然停了下来。
送酒太监睁眼。
那一叠银票正安安稳稳的悬在自己的眼前。
送酒太监疑惑的看向二皇子。
“带上吧，没钱在宫外很苦……”
二皇子看了面色依旧平静的看着送酒太监。
送酒太监愣愣的接过了那悬在空中的银票。
反应过来之后，送酒太监远远的朝着二皇子鞠了一躬，而后便推门向外走去。
但是，异变又起。
不过这次送酒太监倒是没有一惊一乍了。
送酒太监转身，看向二皇子。
不知为何，小小的小院，明明有那个宽脸侍卫站在他的身旁，但是他却看起来格外的孤寂，萧索。
“走南门出城，那里会乱……”
二皇子空远的声音之中好像隐隐带着一丝亲切，送酒太监不知为何，竟然选择了相信他。
送酒太监再度朝着二皇子鞠了一躬，而后便推门跨步消失不见。
“公子……”宽脸侍卫纪乾面色忧虑的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微微摇了摇头。
宽脸侍卫纪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隐隐感觉到今天的二皇子自从得知了皇帝接见郑国使者的消息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好像……心中憋着很多东西一样。
“纪乾。”二皇子叫了他一声。
宽脸侍卫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虽然身体一直就没有弯过。
“来，坐下，陪我喝几杯。”二皇子微笑着招呼纪乾坐下。
纪乾古怪的在二皇子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追随大皇子的？”二皇子想拿起酒壶斟酒，但是却被纪乾抢先了一步。
纪乾一边给二皇子斟着酒一边回想了一番，而后便迅速的回答了二皇子。
“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追随着大皇子。”
“哦？说说，待会我也跟你说说我是怎么在扬州活过来的。”二皇子端起酒杯笑着向纪乾示意了一下，而后便一饮而尽。
“我是大皇子府邸上的丫鬟生的孩子，那时候大皇子才八岁……”
“但是大皇子很喜欢我，从小做什么事情都带着我，我就这样变成了大皇子的侍卫。”
……
二皇子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纪乾一杯又一杯的帮二皇子斟着。
等到纪乾说完，酒壶之中的酒，也快没了。
远处的天边，朝阳好像倏然之间升了起来。
温暖的橙黄光芒照耀着整个小院，就连那光秃秃刺拉拉的树梢都好像变的圆润温柔了起来。
二皇子伸手指了指那太阳的方向，侧头向纪乾问道。
“你知道扬州就在那边吗？”
看着二皇子仍旧泛着病态一般苍白的脸，纪乾也不知道二皇子到底是醉了没醉。
纪乾认真的点了点头。
从小跟着大皇子，什么东西都有涉略，但是只有武艺是最为精通的。
二皇子仿佛并没有在意纪乾的回答，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我几岁被送到扬州吗？”
“八岁。”
“在大皇子安然的在府邸读书的时候，我被遣送到了那个……扬州。”
二皇子的侧脸上描刻着一层淡淡的温黄光晕，不知不觉之间给人一种近在眼前却又触手不可及的感觉。
“我记得我刚刚到扬州的时候，那里……很繁华，很吵闹。”
“遣送到扬州……”
二皇子嘴角弯着，端着酒杯扭头看向纪乾。
“你知道那次遣送的另一个含义是什么吗？”
二皇子笑的越发释怀。
但是纪乾却感觉仿佛一股寒冷从自己的心底升了起来。
二皇子的母系氏族全部被杀，那……此时将年仅八岁的二皇子遣送到三教九流俱全的扬州……
恐怕……是为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