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茹眼中的恨意猛然爆发出来，看着顾江漓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还不是因为你吗！顾江漓，你如愿了！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我领会到了！
“你与那些低贱的下人串通好的吧！那个荷花，还有那个叫什么香的，收了你多少银子？吃了你多少好处？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顾江漓淡淡一笑，虽然她也暂时没想通曼香说谎帮助自己的原因具体是什么，但是她也大概猜到了一点。
不过她可没有要告诉顾江茹的意思。
“陛下可不会因为你没有善待我就厌恶你，陛下今日生气，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跟我可没关系。”
“哼，你少在这里得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江漓上前一步，微微弯腰，贴在顾江茹的耳朵旁，轻声说道：
“你可知陛下的生母，如今的太后，当年就是宫中的一个扫地宫女，也就是你嘴里一口一个的‘低贱下人’。”
顾江茹的脸骤然变白。
“你说...什么？”
顾江漓站直身体，嘴角带笑，“顾江茹，你也不是傻子，应该想明白了吧？”
看着顾江茹愣在原地，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顾江漓畅快了许多。
“从前，陛下喜欢你，今后，可就不好说了。陛下为人冷漠，但对太后可是相当尊敬孝顺的。
“当年陛下不过是一个皇子，却因为生母的出身低微，受尽了冷眼与蔑视。
“好在先皇立太子之时，只有一个准则，那便是立贤不立长，陛下有君王之才，才从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他称帝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为太后重新塑立出身。
“陛下深知自己的母亲当年作为下人的时候受了多少折磨，生下他以后，因为下人的身份，又受到了多少鄙夷。
“你今日至少三次在陛下面前，如同当年那些瞧不起太后的人一样瞧不起那些下人，这不免会勾起陛下一段伤心的往事啊。”
顾江漓这些记忆都是原主本就知道的。
原主的母亲为人谨慎，知道她要入宫以后，为她打听到了这些宫中秘辛，为的就是让她在宫中小心一些，不要在皇帝和太后做出得罪人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避免她一不小心踩到皇帝和太后的痛处。
顾江漓不得不感谢原主母亲的良苦用心，今日才能利用这一点，让顾江茹栽一个大跟头。
她悠悠地说完，顾江茹已经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她轻轻一笑，吐出一口浊气，“妹妹，以后为人处世还是小心一些吧。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陛下会因此对你深恶痛绝了，等我到了广明殿，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说、好、话的。”
最后几个字她极为用力，到底是不是为顾江茹说好话，顾江茹心里比谁都明白。
这看起来是挑衅的话，若是放在以往，顾江茹肯定极其不屑。
但是今日，她却不得不为此而感到恐惧万分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神色有些慌张，疯狂地想着顾江漓的手上还有没有握着她其他的把柄。
顾江漓却只是神秘一笑，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猜。”
顾江茹拳头紧握，又气又急，恨不得掐住顾江漓的脖子泄愤。
可她只能任由顾江漓慢慢走远，看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
————
顾江漓来到广明殿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皇帝还坐在龙案边看奏折，见她走近，略微抬眼打量了一下她。
比起白天见到的那个脏兮兮的顾江漓，如今梳洗打扮之后别有一番冷艳的韵味。
“臣妾参见陛下。”
顾江漓虽然不喜欢这种见到皇帝就要行大礼的规章制度，但是没办法，她现在还没有受宠到可以直接在皇帝面前免掉一切礼数。
她在等皇帝叫她起来，可皇帝闷着没有说话，而是从龙案旁起身，走到她面前。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她，仔仔细细地又打量了一番，直到顾江漓的腿都快跪麻了，他才开口说道：
“朕从前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谋略。”
顾江漓低着头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
皇帝都看出来了？
摸不清他的想法，顾江漓只能装傻充愣，“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皇帝绕着她走了一圈，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意。
“顾昭仪恐怕的确对你不好，但是不会傻到在朕明知道你会住在主殿的情况下，还让你去偏殿住着。你是自己去的吧。”
顾江漓有些吃惊地抬头，正对上皇帝那双打量她的双眸。
她脑中展开头脑风暴，实在摸不清楚这个皇帝到底想干嘛。
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能承认这一切，于是模棱两可地说：
“陛下，臣妾在偏殿住着是事实，妹妹不让人来服侍臣妾也是事实，主殿中闹虫蚁更是陛下亲眼所见，真得不能再真的事实。
“臣妾不知，陛下到底觉得哪里蹊跷？”
皇帝眉眼的笑意加深，在冷峻的脸上显得尤为明显。
他竟然半蹲着，伸出手把顾江漓亲手扶了起来。
顾江漓站直以后，他没再说起关于兰芳殿的事情，而是说道：
“你的长信殿修好之前，就在这住着吧，那个荷花会过来照顾你的，以后就让她做你身边的大宫女吧。”
皇帝的转变真是十分突然，刚刚看起来还像是要治罪的样子，现在就像是打算赏她了。
顾江漓没别的要说，唯有致谢。
“多谢陛下。”
皇帝拉着她走向后方的寝殿，突然来了一句：“对了，那个叫曼香的宫女，应该是看你比顾昭仪更容易得宠，所以才帮你说话，打算得到你青睐，从此跟着你飞黄腾达。
“同时还抱着一种期待，跟在你身边，说不定就能经常见到朕，以她的容貌，兴许还能得到朕的宠幸，从此脱离奴籍，一跃成为后宫妃子。”
顾江漓眨巴眨巴眼睛，她也猜到了，但是不知道皇帝突然提起这一点做什么，又一次装傻充愣。
“是吗？曼香这样认为？臣妾觉得臣妾自身还只是婕妤呢？恐怕没有那个能力帮她得到陛下宠爱吧......”
今日的场合，她甚至没怎么注意曼香的长相，回忆起来，好像的确还挺可爱乖巧的。
陛下注意到了她，难道是对她有想法？
“陛下这么说，是对她有意吗？”
皇帝淡淡说了一句：“她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顾江漓心头一震：“啊？为...为什么？”
皇帝在前方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微微笑着，可那阴恻恻的笑容却不达眼底。
顾江漓第一次在一个任务对象的身上察觉到了深不可测。
皇帝一开口，她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因为她是在场唯一一个说谎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