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瘦削的手指捏着盖头摇了摇，男人微微偏头，眉眼间尽是不经意的撩人，“我是今天的新郎，你的丈夫啊。”
叶明锦心头微颤，右手忍不住覆上左手腕上的铜钱，竭力保持镇定道：“我的新郎是季以绍，法律上的丈夫也是他。”
“你说的是这个？”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结婚证，打开，展示给叶明锦看，“我是季以昭。”
季以昭，结婚证上与叶明锦对应的那个名字，也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见叶明锦盯着结婚证不言语，季以昭转头示意身后的助理送上一个文件袋，“这是我的相关资料，你可以核实。”
叶明锦手指轻颤，贝齿咬唇接过来，打开，便看到了季以昭的身份证和护照，还有户口本。
户口本上，有季以昭，还有一页是季以绍。
叶明锦心底掀起滔天巨浪，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难以形容她此时此刻被欺骗被算计的心情。
刹那间，她觉得头痛欲裂要炸开，恨不得远远地躲开，拒绝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叶明锦，你不是早就有感应了么？
季以绍与你之间，未曾见到姻缘线。
叶明锦赫然记起昨天领证时季以绍做出的解释和异样，想起叶家今天的冷清和尴尬，想起这场婚礼的仓促和敷衍，竭力保持冷静，“季以绍呢?”
“在酒店。”季以昭看一眼身后，助理立即上前打开手中的平板电脑，调出监控画面送到叶明锦面前。
热闹非常的宴会上，季以绍春风得意地穿梭其间，与人谈笑风生。
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公主装扮的女伴相陪！
心底仅存的一丝侥幸崩断，被人背叛得如此鲜明又彻底，叶明锦再也无法压制那腔怒火，倏地站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忽被季以昭喊住，“小新娘，你知道酒店在哪里吗？”
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所谓的家人说什么都交给他们，她只要安心当新娘子就好，只需要化妆打扮之后坐在新房等着新郎揭开盖头，后续自有安排。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安排。
颤抖的手指缓缓拨弄起手腕上的铜钱，叶明锦说：“我能知道。”
季以昭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手腕，微微叹息道：“我让人送你过去吧。”
叶明锦手指微顿，“谢谢。”
眼见宛若古画中走出的新娘气势汹汹离开，季以昭眸色幽深不见底，声音慵懒却不容质疑：“让人跟紧，随她闹，别伤着。”
助理韩双降眼中闪过诧异，却还是立即回道：“都特意交代过了，绝不让叶小姐受一点伤。”
“是夫人，”季以昭扫一眼身后的助理，“别再喊错了。”
幽冷的声音带着警告，让常夜不禁背后发凉手心泛湿，连忙恭敬道：“是，绝不让夫人受一点伤。”
……
季叶两家联姻包场的酒店里，热闹非常。
在场的宾客有同一阶层的交好世家，也有商务往来的客户，以及各界名流明星的参与助兴。
尤其得知这两家联姻的孩子已经领结婚证，与订婚相比，纽带更结实，祝贺也更热情了几分。
季以绍起初是跟着自家父亲与不少来宾寒暄，之后则是以季家少爷的身份独自端着红酒游走在众人间，刷存在感的同时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
尤其是发现挽着他手臂身穿公主长裙头戴公主王冠的女人是陈家最得宠的小女儿时，众人不禁又亲热了一些。
在不知不觉中，季以绍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甚至有人开玩笑问他：“阿绍，什么时候轮到喝你的喜酒啊？”
身旁的陈小姐面带羞涩地看向季以绍，却没听到回答。
一旁交好的乔家少爷笑道：“嗨，别说，我今天过来前还以为是参加阿绍的婚礼呢！结果到了才知道弄错了。”
话音落下，就见不少熟悉的朋友点头，“我开始也以为阿绍英年早婚，吓一跳。”
他们几个关系较好的哥们儿都知道季以绍谈了个大学生女朋友，只是季少爷保护得好，他们没见过面罢了。
虽然一直有些好奇，但这个圈子的人也都知道，他们的结婚对象一定是对自己家庭事业有帮助的联姻，中间找个大学生谈个恋爱不过是为了玩玩解闷而已。
也正因此，就算对季以绍谈的那位好奇，却也没人真的愿意耗费点心思去打听。
毕竟，越是没存在感的小透明，断的时候也能越干脆，免得旧人相遇徒增尴尬。
为了活跃气氛，他们开始说着等宴会结束后到哪里去喝酒再聚一场，倒是引起不少人的赞同。
正说得热闹，忽然听到大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哗。
众人抬眼望去，一身凤冠霞帔红喜服的古代新娘冲了进来，艳丽无双的模样像是从古装影视剧里穿越而来，惊艳了全场。
新娘的身后，是拦不住人的保安，还有几个拦住保安防止坏事的男人。
季以绍站在那里，满眼惊艳地看着那一身中式嫁衣的娇美新娘，低低喊了一声，“明锦？”
在众人注视中，叶明锦快步走到了季以绍面前。
她盯着他，双手死死握拳，心有千言万语要问，最终却只是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若是觉得两人不合适可以分手可以不结婚，为什么要与所有人联合做出换人替婚这种背叛欺骗她的事情来？
季以绍看着叶明锦凤冠霞帔盛装打扮，看着她一袭大红嫁衣显得更加肤白貌美，看着她不同以往的娇艳模样，看着那双漂亮的杏眼泛着红，心头荡漾，连同端着红酒的手指也忍不住微颤。
视线转向周围，众人眼中的八卦和看好戏毫不掩饰，季以绍压下心头的悸动，勾唇一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季叶两家联姻，你们很合适。”
话开了头，后续便不那么难以开口，季以绍继续说道：“大哥身体不好，我这个当弟弟的肯定要帮忙……对，就这样。”
叶明锦咀嚼着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就这样？”
“你想怎么样？”季以绍看着那双杏眼中泛出的氤氲气息，莫名心情烦躁，“这一年来我请你吃饭送你礼物还没碰过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叶明锦死死盯着他，神情像是据理力争的孩子般执拗道：“当初是你先说喜欢我要试试……”
“对啊，我说了，试试啊！”季以绍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嘴角带着嘲弄，“哪知道你这么没趣，死守规矩冷冰冰跟个道姑似的，我是个正常男人，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当和尚。你跟大哥就正好啊，他是残废，用不到……”
“啪”的一声，打断了季以绍后面的话，也让众人刚起的哄笑戛然而止。
季以绍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眼中难以置信，“叶明锦，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