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没多意外。
苏沫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宋栀就知道俩人会碰上，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婉宁自然也不意外。
早在前天看到节目组的官宣名单已经震惊过了。
那感觉可真不好受。
就像好不容易进了一家公司，拿去给人炫耀，结果人家不仅轻易进了公司，还顺利成了上司，并且有权决定你的生死。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李婉宁咬咬唇，努力放平心态，手指悬在琴键上，等待前奏响起。
宋栀对于自己的职业向来持百分百的敬重，也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职业中来。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专业能力造不了假，观众的耳朵也不聋，听得出好坏。
李婉宁排在末位，弹得还不如刚才那位选手。
在出现第二次小停顿时，宋栀毫不犹豫地按了红色键。
温卿与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没多久，他皱着眉，同样按下红色淘汰键。
除此之外，场馆再没其他动静。
宋栀侧头看向右边的章思岚和谢靳。
俩人似乎是有意回避她的目光，或是其他原因，专注地望着台上那抹身影。
直到最后一小节音乐落下，即将快结束时，俩人先后按了绿色键，默认她的表演通过。
宋栀有些惊讶。
温卿与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下意识朝他们望去，仅仅一瞬，他又恢复温和无害的笑容。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李婉宁提起裙摆，走到舞台中央，朝观众鞠躬致谢。
台下观众适时鼓掌祝贺。
在一片稀疏零落的掌声里，宋栀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看着面前的资料简介，和前几次一样走着流程，嗓音一贯平和淡然，“请选手做自我介绍。”
台上李婉宁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大家好，我是演员李婉宁，在最新播出的一部热播剧【云妃传】饰演若烟，希望大家有机会多多支持。”
宋栀：“......”
其他几位也有点震惊。
这到底是来参加比赛的还是来宣传新剧的？
宋栀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其余几人也没说话。
场内寂静了几秒钟。
李婉宁不自然地低头挪了挪站位，恍若刚想起来，“对了，我来这个舞台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钢琴，当演员之后我也从来没有放弃，比如平时在剧组，我会尽量抽时间来练习钢琴。”
宋栀分别看了一眼左右两边。
按了通过的章思岚和谢靳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台上的人，没有接话的意思。
左侧的温卿与更不用说。
生怕宋栀会cue到他，刻意侧着脸，恨不得把脑袋探观众席上去。
宋栀：“......”
宋栀没想到，这事竟然落她头上。
她直接跳到最后一步，“我们这儿有两位评委为你亮灯，那恭喜你，晋级成功。”
察觉到她在说结束语，李婉宁连忙接话道，“宋、宋老师，我还有话想说。”
宋栀抬眼，“你说。”
不得不说，李婉宁不愧是演员。
顷刻间眼圈就犯了红，眨着水雾蒙蒙的眼睛。
镜头拉近些，左侧大屏幕上她举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语气哽咽，却努力稳着自己声线，“我知道我在钢琴上的能力有所欠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非常幸运了。”
工作人员适时上台，递了张纸巾。
李婉宁道了谢，擦了擦红红的眼圈后，重新拿起话筒，“所以在这里我想谢谢章老师和谢老师，谢谢你们帮我圆了多年的钢琴梦。”
章思岚见火烧到自己身上，不得不开口，“能在拍戏之余还练琴已经很难得了，你很棒。”
李婉宁鞠躬道谢，“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好好表现。”
章思岚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相信你，加油。”
——
录完节目后，宋栀和蒋圆圆返程。
今天天气很好，透过飞机舷窗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蓝天，各种形状可爱有趣的浮在天空，软篷篷的，仿佛捏一下就能挤压成白绒绒的一团。
这一刻，宋栀意识到自己要回家了，也要见到沈聿白了。
她无声地弯了弯唇。
出了机场大厅后，蒋圆圆说她男朋友来接，于是两人就此告别。
宋栀习惯性地拖着行李箱往右走——
以前每次下飞机，司机都停在那边等她。
刚走出几步远，宋栀手腕被人拉住，身后传来一道带笑的嗓音，“往哪儿走呢，怎么也不知道看人？”
宋栀还有点懵，看向沈聿白。
他唇角勾了勾，眉眼带笑地望着她。
宋栀觉着自己这几天录节目大约录傻了，她半晌才回过神，“你来了。”
沈聿白点头。
两人牵着手往另一边走去。
行李箱的滚轮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周围是刚下飞机的旅客、等着接人的亲戚朋友。
一片交头接耳的吵闹声里，沈聿白牵着她穿过人群，怕她被来往的人群撞到，到最后沈聿白直接揽过她肩膀，将人护在怀里。
宋栀自认没这么骄气。
但不得不承认，被他护着的感觉还挺好的。
俩人走到车边，沈聿白打开后备箱放行李。
宋栀原本打算打开后座车门。
无意中往前面看了一眼，驾驶位空无一人。
她停住动作，抬眸看向沈聿白，“许特助没来么？”
“嗯，”沈聿白应她，“公司有事，他没来。”
宋栀沉默了会儿，转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等沈聿白放好行李箱走过来，宋栀才恍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公司有事不该你没来么？”
他那话听起来倒像是许特助的公司了。
沈聿白看了眼后视镜，慢慢启动车子上路，汇入一串蜿蜒绵长的车流里，“不是什么大事，许特助能处理。”
“噢。”
窗外风景不断倒退，恢弘壮观的航站楼逐渐淡出视野。
车子驶入城区，道路两边的香樟树郁郁葱葱，茂密如盖，阳光炙烤着路面，树叶蔫答答地懒垂着脑袋。
宋栀望着这片熟悉的街景，心里微动。
由于工作性质，经常各地飞来飞去，以往每次下飞机都是宋家司机来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但今天她忽然发现，有人等自己回家挺不错的。
被人盼着、念着的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