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宋栀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三明治和热好的鲜牛奶。
沈聿白厨艺很好，做什么都能信手拈来。
吐司煎烤得两面金黄，中间的培根火腿香气四溢，混着诱人的芝士，单单看着就令人垂涎三尺。
沈聿白比她先一步吃完，也不急着离开餐桌，就坐在她对面。
清晨的风透进半开的窗户，把他的白衬衫衣角吹得微微掀起，腰间一点红痕若隐若现，两条长腿随意敞着，多了几分肆意散漫的气质。
他面容清隽，狭长的眼眸垂下，正在低头看手机。
神色漫不经心地，不像在处理工作，似乎在等什么。
宋栀疑惑地看他一眼，也没当回事，继续吃着手里的三明治。
等吃完最后一口，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起身，看了眼她只剩半杯的牛奶，“走吧。”
宋栀咽下吐司片，人还半懵着，“什么？”
沈聿白走到一半的脚步停住，回身看她，“去公司。”
宋栀拿起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口。
她觉得自己不清醒，但又努力跟上他的频道，“嗯，那你去吧。”
沈聿白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宋栀被看得不自在，又补充道，“那你开车慢点。”
说完，她起身准备回去练琴，经过沈聿白身边时，忽然被他拉住手腕。
沈聿白神色复杂地盯着她，“你忘记你昨晚说过的话了？”
宋栀一脸懵，“什么话？”
“你昨晚答应过我陪我去公司的。”沈聿白说。
宋栀：“……”
经过这么提醒，宋栀沉默几秒，想起来了。
那时候已经临近凌晨一点，宋栀的意识早已被睡意支配，却又只能强打起精神，迎着一波又一波的情欲。
谁知道后来这人玩得更恶劣，故意离远了些，压在她耳边半是蛊惑半是诱哄她明天跟他去公司。
宋栀刚开始还有点意识，坚定地拒绝了他。
并表示自己要睡懒觉。
后来他像有意逗人玩，将除夕夜绚烂的烟花，亲手递给她，在她要沦陷时，却又拿远了，满室的暧昧旖旎在空气中弥漫着，明明他低喘的嗓音比她还难耐，但这人就是能忍，非要折腾得她同意才行。
宋栀面无表情地回忆完，打算抵赖。
她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没有吧，事情太多，我忘了。”
说着，她扯了扯沈聿白拉住她的手腕。
但没扯开，她看见沈聿白抬着眼皮，懒懒地把她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来来回回打量了一圈，薄唇微启，幽幽吐出一句，“你还真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宋栀：“…………”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下床就不认人的恶人。
十分钟后，宋栀坐在了沈聿白车上。
今天是许特助开车。
宋栀和沈聿白坐在后排。
宋栀侧头望着窗外，细密的眼睫微翘起，根根分明。
她缓缓阖了阖眼皮，竭力忽视旁边那人，最终忍无可忍，侧头看向沈聿白，声音压低了些，“你收着点笑吧，哈喇子都快淌一地了。”
沈聿白：“……”
到公司后，一楼大厅碰见几个华越的员工，简单打了声招呼就擦肩而过。
宋栀和沈聿白上了专用电梯。
华越员工也逐渐习惯了这一幕。
刚开始得知他们老板娘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宋栀时，公司群里足足沸腾了一周。
后来群里都在传“沈总是个黏人精，天天黏着宋老师不放”。
甚至今天有个胆子大的在群里绘声绘色地模仿夫妻日常——
“沈总：老婆，今天陪我去公司吧。
宋老师：我今天有事，改天吧。
沈总：老婆～
宋老师：滚。
沈总：求你了嘛～”
——
这条消息被群主许特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撤回。
许特助戳着手机屏幕，愤愤敲字。
【许特助】：王经理，你每天都很闲是么？
【许特助】：五分钟，来会议室，沈总找你。
【王经理】：沈总不是不在群里么？他怎么知道的？[惊恐jpg.]
许特助冷笑一声，继续戳屏幕。
【许特助】：想哪儿去了，上个季度你们部门销售营业额全公司最低，高层问责。
【王经理】：我有点事，等下就去。
【许特助】：来吧王经理，暴风雨总是躲不过的。
【王经理】：……
——
宋栀在隔壁休息室练琴。
午饭是许特助提前订好的。
她和沈聿白在办公室吃过午饭，然后就被他拉住，让她陪他在办公区待着。
于是下午的时候，宋栀窝在窗边那排沙发里玩手机，悠闲自在地喝着茶。
时不时抬眼看向窗外一览无余的大半个城市风景，心情特别放松。
茶品到一半被迫中断。
沈聿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沙发这边，坐到她身旁。
他极其自然地凑过来，趁着她愣神的间隙，印在她唇瓣一个吻。
宋栀：“……”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沈聿白知道她担心什么，揽住她肩膀，轻笑，“许特助不在，刚刚出去。”
宋栀这才收回视线，没等这口气松完，就被沈聿白握住手腕，轻轻往怀里带。
宋栀脸颊贴在他身前，无奈地伸手戳了戳他胸膛，神色认真道，“沈总，你要认真工作，别三心二意的，这样不好。”
“嗯，知道了。”沈聿白乖乖应着她。
这人表面答应得好好的。
话落不到五秒，沈聿白就收紧了胳膊，把她更深地往怀里抱。
十分不老实地低头吻她脸颊、耳朵，温热的气息一路流转，最后停在颈边。
宋栀：“……”
宋栀眼神飘忽着，忽然目光定在一处。
不远处干净整洁的棕红色办公桌上，摆放着电脑、文件、钢笔这类办公用品。
在这种严肃的氛围里，正中间摆着一个有刘海儿的大眼睛蓝色青蛙——
那只从古镇买回来丑到爆的玩偶。
宋栀抬手推了推他，“那个丑玩偶你怎么还留着？”
沈聿白像只慵懒的大猫似的窝在她脖颈，懒洋洋道，“因为是你买的。”
宋栀想起刚才无意中看见许特助汇报工作时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许特助应该是和这个眼睛像鸡蛋般大的丑玩偶对上了视线，一时无言。
宋栀更是无语，“把它扔了吧。”
“不扔。”
宋栀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同他商量，“扔了再给你买一个。”
这是她给他买的第一个礼物，沈聿白不为所动，“我比较喜欢这个。”
宋栀：“……”
俩人正腻歪着，宋栀刚才搁在茶几边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苏沫。
苏沫找她一般都是工作上的事，多半是关于综艺。
显然沈聿白也意识到这一点，看了一眼那个来电显示，没说话，默默把她搂得更紧了。
宋栀知道他最近对她去录综艺的事很敏感。
她无奈地捞回手机，指尖捏着手机边框，手指往上滑，接通通话。
然后下一秒，她直接按开了免提。
沈聿白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电话里苏沫的声音被扩大几倍，清晰无误地传到俩人耳朵里，“宋副总，【钢琴之声】这周五开始录，我先通知你一声，你提前做好准备。”
宋栀明显感觉到沈聿白胳膊僵了僵。
她也没怎么反应过来，“这周五，不就是三天后？”
苏沫：“对。”
“……”宋栀狐疑，“怎么这么急？”
苏沫回想着节目组跟她说过的原话。
她记性不好，依稀只记得大概，“好像是要赶在什么周日前播出，为了吸引人气，所以通知周五晚上到节目组现场，第二天就开始录制。”
宋栀抬眼望着面前的窗外。
忽然觉得风景都不漂亮了。
苏沫听到那头沉默，有意活跃气氛，半开玩笑道，“也可能是你来了，他们迫不及待想见见宋美女，所以故意提前了。”
“你少贫，”宋栀抽回思绪，整个人还窝在沈聿白怀里，她想了想，又问，“怎么是周五晚上去？”
苏沫：“周五晚上先去和其他评委熟悉熟悉，第二天录制的时候才有话说，到时候播出看着也不会那么尴尬。”
宋栀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道，“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苏沫自知理亏，讪讪一笑，“这不都一样么，只是早上走和晚上走的区别而已。”
宋栀懒得跟她争辩，淡淡提醒她，“你涉嫌虚假宣传了。”
苏沫不得已，搬出自己的绝招，可怜巴巴道，“宋副总，您高抬贵手，救救咱们公司的狗命吧。”
宋栀预感到她又要来一波鬼哭狼嚎。
防止自己耳朵惨遭非人的折磨，她提前出声，“好，你闭嘴，我去就是了。”
苏沫一秒恢复正常语气，笑嘻嘻道，“谢谢小栀，那边温差大，晚上凉，记得多带几件外套。”
苏沫和公司里的老戏骨时常打成一片，耳濡目染总学了点本领。
就像现在演起戏来收放自如、功夫实在了得。
宋栀无奈笑道，“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
空气中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俩人浅浅的呼吸声，宋栀叹了口气，刚想安慰沈聿白，就听他问，“周五就走？”
宋栀点头，“嗯。”
沈聿白又问，“录几天？”
宋栀想了想，“晋级赛分上下两场，录两天。”
沈聿白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了。
宋栀以为他情绪低落，贴在他怀里，搂住他腰，轻轻拍了拍，哄小孩子似的口吻，“录完我就回来了。”
沈聿白其实是在心里盘算自己的行程，想着那天有没有空陪她一起。
闻言他也不反驳，乐于被她哄着，低笑，“好，我等你回来。”
那两天他有工作要谈，大概率不能陪同一起。
沈聿白意识到这一点，他把怀里的女孩子抱紧了些，无奈叹了口气，“沈太太，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宋栀持续耐心哄着，“我只录两天，很快就回来了。”
沈聿白窝在她颈边，短发轻擦过她白皙的肌肤，激起一阵酥麻触感。
他气定神闲，“两天也离不了。”
宋栀绷着表情，平静道，“你能不能别像个被抛弃的小娇妻一样。”
沈聿白动作一顿。
宋栀明知道他在故意装可怜，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她轻叹口气，“我不太会哄人，你演戏就学学苏沫，收着点演，不然我接不住。”
沈聿白：“……”
沈聿白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沈聿白低眸，嗓音带着明显的笑意，轻声道，“那你亲我下，哄哄我吧。”
宋栀表情更难看，“？？”
沈聿白不知羞耻地把脸凑过去，低了低眼睫，“我心情不好，亲我下，我可能会好受些。”
宋栀：“……”
这装可怜的劲儿跟苏沫比简直有过之而不及。
宋栀发现，有的人不能惯着，不然惯出臭毛病、得寸进尺怎么办。
就像沈聿白这种。
宋栀眉心跳了几跳，“你能不能好好去工作？”
“不能，”沈聿白一脸坦然，“你在这我很难投入工作。”
宋栀太阳穴也跟着跳。
她抬手按了按，控制自己的脾气，“那我以后不来了。”
沈聿白吻了吻她唇，“不行，你不在我连工作都不想工作。”
宋栀：“……”
后来她亲眼看见沈聿白给许特助打电话，说自己今天下午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工作在电话里说就行。
许特助信以为真，还问他用不用自己开车送他。
沈聿白：“不用，有朋友来接。”
许特助毫不怀疑，“好的，沈总，您路上小心。”
于是，那天下午，宋栀收获了一个黏人精沈聿白。
不论她走到哪，他都要牵着她手，抱着她。
她看视频、刷新闻，他也坐在旁边跟着一起看，中途有工作，哪怕需要简单收发个邮件，他都要跟她一起。
宋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