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言屏住呼吸，忍着想要逃离的冲动，读着第三张榜上的名字。
第三张榜一共二十个人名，按理说是随便扫一眼就可以看到有没有自己的。
但季书言实在太紧张了，做不到那样看。
便只好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好在，第七个名字，便是他的。
“六十七名吗？”季书言小声嘀咕了一声。
然后兴奋地几乎一跃而起。“太好了！”
他努力了好几年，耐住了很多寂寞，终于有了这番成果。
季书言一时之间，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便是喜极而泣吧！
和大部分人的摇头失望比起来，季书言的反应立马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尤其是那几个一直在找颜仲文的。
“这位学子，你考中了，恭喜啊。”那位富商笑眯眯地对季书言说道。
季书言沉浸在喜悦中，非常自然地回应，“多谢多谢。”
“颜仲文！”富商突然冲着季书言叫了一声。
季书言愣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摆了摆手，“抱歉，我不是颜仲文，我......”
然而富商不等他说完，抓住他的手腕，冲着周围不远处的仆役招呼。
“你们快过来，我抓住魁首了。”
主要是富商之前问其他考中的考生，他们的反应都是迷茫，然后很自然地说不是。
但季书言明显是对这个名字有反应，愣了一会，才拒绝的。
感觉不够自然。
因为对这个名字有一定的敏感度，导致季书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就是这一点，让富商认定了，眼前之人就是魁首。
季书言来不及解释，身边就围了好多人。
“魁首啊，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我家住着榕树镇数一数二的大宅子，我小女年16，芳龄未嫁。你这么年轻就当了魁首，和我家姑娘那真是郎才女貌。”
富商看着季书言，眼神里放着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我我。”旁边一个美艳的妇人插嘴道，“我家是在颀长县开胭脂铺的，我儿子是县衙的捕头。”
“最主要的是，你看我这模样。”妇人叉着腰在颜仲文面前转了一圈。
“我闺女才14岁，长得比我还好看。”
然后睥睨了旁边的富商一眼，“你看这家伙，长得肥头大耳的。他家闺女想必好看不到哪去，你还是考虑考虑我家吧。”
那富商很不服气，“你胡说什么！我家闺女长得一点都不像我......”
不仅这两个人，还有不少男女老少，七嘴八舌围在季书言身边。
饶是脾气很好的他，此刻也有些着急了。
“各位，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魁首，我不是颜仲文。”
他反复向大家解释，然而没人信。
其实他也可以伸手指向真正的颜仲文，那样他就可以脱身了。
然而道义不允许他这么做。
直到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夫子团队，派了个人来解救他。
“书言，书言哪！”
来人是周夫子周成，正好带着季书言这个班。
“周夫子，周夫子救我！”
周成一来，自带一些气场，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什么书言，他不是魁首吗？”
周围拉郎配的群众纷纷侧目。
周成不疾不徐，“书言，你考中了吗？是第几名？”
季书言松了口气，“回夫子的话，小生不负夫子所望，考了第67名。”
周成想拍拍季书言的肩膀，然而隔着太多人，只得口头表扬。
“不错不错，你进步很大。”
这下那富商终于开始疑惑了，但他依旧没有放季书言走。
而是在第三章榜上找名字，“第67名，季书言，还真有啊。”
然后松开了手。
“抱歉，打扰了，是我认错人了。”
富商有些羞愧，但他家大业大，除了魁首，他并不想跟其他人过多纠缠。
既然找不到颜仲文，就撤了。
“多谢夫子解围。”
“不必拘礼，你先跟家人报个喜，稍后我们去庆祝。”
周成说罢，回到夫子团。
季书言周围的人散了不少。
然而那个美艳妇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
“虽然你不是第一名，但我看重你的性子和模样了。”
妇人一副“我不嫌弃你”的表情。
“而且你还年轻，还上着司徒书院。努力个十年八年，考上秀才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样，考虑不考虑我家闺女？长得可水灵了，提亲的都踏破我家门槛了。”
妇人眼睛直勾勾盯着季书言，她看人很准，这个书生是个好性子，长得也清秀，算是个良配。
“我啊，还就喜欢读书人做我的女婿。”
季书言无奈，“抱歉，对于婚事，我暂时不做考虑。告辞。”
季书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你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去水巷胭脂铺找我！”
妇人在后面恋恋不舍。
季书言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大树下找到了吕氏，和她报了个喜。
吕氏高兴地合不拢嘴，想说几句话夸季书言，结果话未出口，眼泪先下来了。
“好，好孩子。”
“可算是出息了。”
“老季家第一个有功名的人。”
季书言给吕氏擦擦眼泪。
“娘，一会我要跟书院的夫子和学子们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吧。”
吕氏因为不识字，不好意思凑得太近去榜下，便要在一处偏远的地方等季书言。
这会孩子邀请她，她是真的很感动。
但想想，去了又紧张，又说不上话，还要花钱，何必呢？
她便摇头拒绝，“罢了，娘不喜欢跟一群读书人吃饭，不自在。娘回家去，跟你哥哥嫂嫂们庆祝一下。”
季书言也没有勉强。
“那好吧，我晚些回去。”
吕氏临走前不忘叮嘱，“你们去颜老爷家新开的饭铺吃饭，记得帮娘带个好。”
“就祝他们生意红火，挣大钱。”
“哎，娘，我知道了。”季书言满口答应，“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