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也要当医生。”
季高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忽然来了一句，杀的季父季母措不及防。
“好。”
季父倒是挺高兴的，为他这儿子终于有了大志。
“你认真的？”
季母亲一脸质疑，她这儿子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
他答的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行，我们支持你，可你要知道，这做医生的，要胆大心细……还要成绩好。”
季母对她这个儿子的水平还是知道的。
“嗯，我会向表哥看齐的。”
同你表哥看齐？这有点难吧，季妈妈想。
季妈妈记得他这个表哥当年可是考了六百五。
不过季高阳心比天高。
他回到卧室，拨通了她的电话。
“喂。”
“你好？有事吗？”
季高阳随手拨了那个不常用的手机号。
电话那头，向晴刚从楼下做完核酸，正巧碰上电梯故障，她小跑到家里。
手机振动了一下子，继而停下来。
她见是熟悉的来电人，不免心生一计。
“你好？有事吗？”
她故意道。
向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手机号码。
毕竟她早就熟记于心。
“我是季高阳啊。”
他语气里带着些迫切。
“开玩笑了，我知道是你。”
“向晴，你记不记得我生日那天，你问我有没有梦想。”
“嗯，怎么了。”
“我有梦想，我想当医生，救死扶伤。”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让人信服得很。
季高阳这些日子看着疫情积累下来的可怕数据，急在心里。
只恨自己生不逢时。
电话那头，向晴也替他开心。
他有梦想，有目标，她竟然比他还要开心。
“那以后，我监督你学习吧？”
“嗯嗯。”
“季高阳。”
她顿了顿。
“我好开心。”
“开心什么？”
季高阳听得云里雾里。
“开心你有梦想。”
只是同她聊了几句话，他的耳朵边泛起了红，慢慢地延展到白皙的脸上。
挂了电话，他卯足了劲，准备重拾荒废多年的学业。
早自习已经浪费了，他便早早坐下，为下节数学课做准备
“这孩子，来真的？”
季高阳的卧室门半开着，季母端着杯热奶，往里面偷偷看。
“我看是的。”
她忽觉身边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吓死我了，你这个人，神出鬼没的。”
她小声说着，生怕里面的那位被吵到。
毕竟，这孩子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学习的冲动。
“哎呀，别打扰儿子，咱们去干自己的事情吧。”
季父今天没有工作，想着约季母一起在家拍照。
他们忙碌许多年，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即使不能出门赏景色，这二人心境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倒更放得开了。
季妈妈学着网上的图片，又是比心，又是双剪刀手的。
那样子和他们认识的那年也无二异。
可时光是残忍的，总归还是要留下些许痕迹的。
即使在美颜相机的加持下，他们二人脸上的皱纹也没减几分。
“云云啊，咱们都老了。”
他一只手抚摸着冰冷的屏幕。
“嗯。”
同时，另一只粗厚的手掌带着余温，握着与他共度了二十年的人的手。
二十年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把他们的感情击垮。
时间也冲不走他们的爱意，反倒是得益于时间的馈赠，爱意只增不减。
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流下泪水，不是因为感叹老去，而是因为感恩陪伴。
“妈，这题我不会。”
季高阳懒得动弹，隔着几米远给他妈妈打电话。
“知道了。”
“破坏氛围。”
季爸爸一改伤感的神情，啐他儿子。
“这题你不会？”
季妈妈看着那么简单的题，无奈道。
“用什么公式？”
季高阳一脸真诚发问。
“诱导公式啊。”
“哪个？”
“你说哪个？”
她气得直捶桌子，咬牙低语。
“嗯，这个？”
季高阳拿出来数学课本，翻看半天。
“对啊，这个都记不住，考试要看课本吗？”
季母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嗯嗯。”
季高阳被训得面红耳赤，拼命点头。
一如小时候那般。
小时候，季妈妈还算不上太忙活，只是个小学教师。
季妈妈是他老师，他常年笼罩在这阴影里。
“你看看，他就是纪老师的孩子，怪不得不要排队。”
“哎呀，高阳啊，真听话。”
“来，高阳，坐在第一排。
这层关系，确确实实地给他带来了好处，但是难处更多些。
所以，现在他长大了，知人有嫉妒心，所以他几乎不与旁人讲他和季艺的关系。
除了谢了了和向晴知道。
毕竟一个是兄弟，一个是……
上初中的时候，季母升了位置，他也去了别的学校。
没了束缚，他大胆起来，作业也不写，课也不听。
浑浑噩噩地叛逆了两年，季母在初三又重新抓他的学习，才考上这市里第二的高中。
可高中的学习和初中是不同的，纵使他季高阳有天赋，可荒废了两年难抓。
“哎呀，好烦。”
季高阳原先摆烂，不知道这认真学习起来这么难。
他开着电脑，里面传来周老头的声音。
“学习是门玄学，高中的学习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但是不努力一定没有可能。”
那就一步步来吧，不管多远。
他想。
对他来说，时间的流逝也终于变得具象化了。
几张卷子就是他的一天。
他忽然觉得，这样忙起来，也挺好的。
“向晴，起床了。”
原先都是向晴打电话喊他。
现在倒换了位置。
每天早上四点，他必定要雷打不动地催她起床。
“马上马上。”
向晴被他这打鸡血似的学习惊到。
不过，这样也很好，他们一起奔赴更好的未来。
“线上考试了，今天。”
他紧张地攥着笔，看着题目，和电话那头人说话。
“嗯，我相信你。”
“那我好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