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
“陪我去附近店里买点茶叶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
“嗓子疼，想泡点茶喝喝。”
他神情自然，不漏一丝马脚。
谢了了拉着季高阳，绕好大一圈，来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年轻的店员坐在收银台上，正打着哈欠，见有客人来了，忙站起来。
“你好，要点什么？”
“我自己来。”
谢了了不喜有人跟在后面推销售卖，下意识地礼貌拒绝欲要起身的那人。
他往不起眼的东南角走去，那儿有一小片地方专供花茶。
眼见那菊花茶在跟前，他正要装袋子里，季高阳伸手拦住他。
“不如直接买茶包了。”
他从附近的货架上走过来，递过去一个精美的盒子包好的茶叶。
“我还没想到呢。”
谢了了拍拍他的肩膀，又暴力地摸摸他柔顺的发，脸上还带着爽朗的笑意。
“神经病。”
季高阳本想着推搡一下，抵不过谢了了反应快，还没出手，他嗖地跑到收银处。
“你上回也买……”
“嘘。”
他噤声。
那店员嘴上停了，仍旧满脸疑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提一嘴怎么了。
可谢了了觉得，真见不得人，所以，他一直瞒着。
“哦，三十。”
季高阳从方才的货架上又抽走一盒，他一个箭步冲到那冤种朋友身边。
“等一下，还有这个，一起结账，他结。”
“那一共五十。”
谢了了手肘故意捅他一下，从口袋又重新掏出来钱，一起付了钱。
出了店，路边的灯依旧开着，只是比先前暗了些。
“大气。”
季高阳拍马屁。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嗓子也不舒服？”
“我煮茶叶蛋吃。”
“季少爷有格调。”
“去你的。”
次日，不过五点。
谢了了想着偷偷潜进办公室，放了东西就走人，却忘了这地方还锁着。
幸亏盒子外面还配了个手提袋，他系在门的铁把手上面，溜回去。
今天，教室里已经亮堂了。
他头回没开灯。
“哟，今天起晚了？”
温良手里捧着本历史书，死盯着。
“没有，恰巧肚子疼，我早得比你早。”
“哦。”
她意味深长地看一眼。
大课间，熟悉的哨声吹响。
“不是吧？又到双数跑操日？”
向晴刚刚趴下，又猛地抬头，一脸生无可恋。
“嗯，好像是。”
体委站在门口，见教室人磨磨唧唧，便催促一番。
“快点下去集合，每次都是我们班最慢，这次快点，不然体育老师罚跑。”
脱袄的，卷裤腿的，提裤子的，松鞋带的，听这话，手里动作都快了起来。
向晴原先猛灌一大杯水，不免生出些尿意，从厕所跑下去的时候，众人都齐了。
她特意避开人群的视线，从另一侧后面偷偷地溜进去。
“真慢。”
季高阳站在她后面，向晴记得原本他是在队伍最后面，不知道怎么着到了这。
“关你屁事。”
她回怼一句。
没等季高阳说话，队伍已经开始慢慢地挪步，接着晃晃悠悠地跑起来，远远望着，活像一条笨重的巨蛇。
“一二一。”
“一二一。”
左侧的体委在人群外面喊着有节奏的拍子。
没到两圈，向晴喘着粗气，双手叉腰，累的不行。
“好累。”
她还没开口，左边的一位女生已经冲出队伍，小跑到水泥地上，蹲下来系着鞋带。
抢台词，她想。
等到第三圈的时候，那女生鞋带绑好了，也快跑完了，她便跟着队伍后面，漫步走着。
“九班九班，乘风破浪，梦想启航。”
体委喊一声。
“九班九班……乘风破浪……梦想启航。”
一队人磕磕巴巴的，还不及他一人喊的响。
“没吃饭吗？继续喊。”
一旁打分的老师怒斥。
一伙人翻着白眼，心里咒骂几句。
“九班九班，乘风破浪，梦想启航。”
结束了跑操，这一伙人骂骂咧咧地正要准备离开。
“好累啊，我的胳膊，我的脖子，我的屁股……都辛苦了。”
温良仰头，伸个懒腰，和向晴吐槽。
“我快废了。”
体育老师站在前面，挡着他们去路。
“集合。”
他吹了声口哨。
刚刚散开的队伍又重新聚起来。
“全体都有，立正。”
众人挺着身子。
“稍息。”
众人又不情不愿地伸出左脚。
“向左看齐。”
大家齐刷刷地往左看，只有季高阳一个人往右看。
“左啊？傻子！”
向晴小声提醒他。
“我看你呢。”
他盯得更紧了，眼神也愈发温柔几分，嘴角扯出个坏笑。
天寒地冻的，向晴脸色发红也正常，可她红得过分了，这便有些不正常了。
“转过去。”
她小声嗔怪。
“季高阳，干嘛呢你？”
体育老师单手掐着腰，看着他。
“我搞错了。”
他笑脸相迎。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他早早就懂，也运用的得心应手。
“是初中军训没参加还是高中没参加啊？左右都不分。”
“下次一定。”
“还有，你这么个大个子，赶紧滚后面去。”
“是。”
“走了。”
他撂下一句，向晴这次听得倒真切。
“行，解散吧。”
众人散去，三三两两走到一起，吐槽这破事。
“真服了，就不干正事，天天拿这点事情开刀。”
“都高三了，能不能让我课间好好休息啊！”
“神经病，现在是身心俱疲。”
下面的人疯狂吐槽，办公楼上，一人正端着刚泡好的菊花茶，悠闲自在地往下面望。
“真可爱，我的学生。”
她一边品鉴着，一边喃喃自语。
“小季，你们班学生真有心啊。”
和她对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道。
“确实。”
她转头，笑着回应。
“哪个女同学这么有心啊？”
“那万一是个男同学送的呢？”
一个窗台边上的中年男人道。
“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