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向晴主动约了季高阳出去玩。
要不是出去，她都不知道年味还没有灭绝。
外面忽然爆响的鞭炮，大街上小摊子上摆放的各式春联，都提醒她新的一年的到来。
家里过年的时候，一般不会来什么人送礼，爸爸妈妈对过年也不重视，全家虽然四个人，过年的时候也冷冷清清的。
所以向晴从不期待过年。
她看见大爷吆喝着卖糖葫芦，忽然想起来之前过年的时候，小时候家庭很不富裕，但也不是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那一年过年的时候一家四口走在街上，弟弟嚷嚷着要吃糖葫芦，爸爸只是买了一串给弟弟，甚至没问她想不想吃。
她没要只是因为懂事，不是不想。
如果回到过去，向晴希望小时候的自己能任性一些，吃想吃的东西，上想去的初中。这些明明家里可以承受的开支，她都懂事地避开了。
“向新月。”季高阳跑过去。
向晴眼睛里充满警惕，眼神躲闪。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嗯。”
“好，我不叫了。”
向晴初中毕业后，就忙着改名字，对她而言，那算是埋葬她腐烂的初中时代。
季高阳说带她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结果是天桥下面，一个没有万分新年气象的地方，到处破破烂烂，呆在这大多数都是乞讨为生的人。
“你平常喜欢听歌，对吧？”
“嗯，会听民谣。”
“民谣的话，那最好不过了。给你介绍个歌手。”
季高阳兴冲冲拉着她的衣袖，只是因为不敢拉手。
“谢泊。”季高阳走向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
向晴朝着那边望去，看见一个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眼神暗淡无光。棉衣磨损的很严重。旁边一个破烂的白板上写着自己凄惨的身世。
唯一亮眼的是保存的完好的吉他。
“你来了？”男孩张开干裂的嘴。
“嗯，我带朋友来，点一首歌吧？他什么都会。”季高阳满脸骄傲。
“马頔的《皆非》。”
“好。”他拿起吉他，在周围一片废墟之中，专注于音乐，向晴觉得那一刻他在发光。
“他总是小心翼翼卑微着悲喜他背坐愁城对未来自言自语
点燃一场支离破碎的美梦”
少年唱着，谈着，好像在向世人书写着自己。
民谣就是要有故事感，向晴听的陶醉，或许只有孤独的人，才能读懂这几句歌词。
曲尽，少年又小心翼翼放好吉他。
“走了。保护好嗓子。”季高阳给了他一张红票。
“谢谢你。”少年感恩地望着他。
回去的路上，向晴又问他：“你不怕他是骗子吗？”
“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出来卖唱，他这个年纪自尊心很强，一般不会骗人。”
“可是万一呢？”比起季高阳的无所谓，向晴对人防备心比较重。
“我只是喜欢他的歌，即使不卖惨，也值得这么多钱。”
“行吧。季大善人。”
两个人并排着走在天桥上，阳光格外懂事，照的人暖烘烘的。
“今天是暖色调的。”
“你真的很会打比方。向晴，忘掉过去吧。”
“嗯，什么？”
“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过去，让你有时候看起来很忧虑又敏感。”
季高阳看着她，眼里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觉得谁都能拿捏的了？”向晴还是和平常一样，说话总带着笑意，让人拿捏不准。
情绪永远藏着，从来不会显露。
“那你听个歌都能愁眉苦脸，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有很多朋友，却总给我一种孤孤单单的感觉。”
“季高阳，谢谢你，能懂我。”向晴眼里闪烁着泪光，不再是客客气气的笑容。
人多的时候，会很孤单无措。
没有朋友陪伴的时候，也会难过。
好在，有人还能懂。
“向晴。”季高阳认真严肃。
“干什么？”
“忘记过去吧。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过去，你该有更好的未来。”
“好。”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走了一个小时，糖葫芦已经卖出去一半了，满头大汗地坐在天桥歇脚。
向晴看见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她站在原地傻傻地看，不知道到底是想买给小时候的自己还是真的想吃。
“老爷爷，这些我都要了。”
季高阳向前几步，直接带着大大的糖葫芦棍子送给她。
“自己挑几个，我请你。”
“那，这两个。”
向晴一手一个，两个一起吃，就算弥补小时候的遗憾了。
“季高阳，给你拍照，看这，茄子。”向晴拿起手机。
“不要啦。”
“真的很可爱。”
“那再来一张。”
“季高阳，新年快乐。”
“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