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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余蕴缓缓睁开眼，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坐在一旁看书的沈听澜。
“你醒了。”沈听澜放下书，快步走了过来，手轻轻放在余蕴的额头上，双手捧着余蕴的脸，
“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余蕴一怔，和沈听澜离的太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脸热热的，心跳也像是漏了一拍，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脸还这么烫？”沈听澜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我……”余蕴低下头，看到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的衣服怎么回事？”
沈听澜的脸颊慢慢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不好意思的看着余蕴，
“军医说不能让你闷着，要给你擦擦汗，军营里也没有女人，所以我……我……”
他抓住余蕴的手，神情认真，“你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余蕴这样长在深闺里的女子，如此这般他若不去负责，便是坏了女子的名声和清誉。
“我们是夫妻，无事的。”余蕴笑着看着沈听澜，可笑里却好似没有温度。
夫君本就不喜自己，不可再有任何怨言。
“夫君刚刚在看什么书？”余蕴问道，想要快点转移话题。
“主角叫堂吉诃德的外文书，你想一同看看吗？”沈听澜轻轻揉了揉余蕴的头。
见余蕴的耳尖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沈听澜好像明白刚刚余蕴是害羞了。
他的妻子真的很容易害羞啊。
余蕴轻抿着唇，眨了眨眼，“可以吗？”
“当然。”
沈听澜蹲下身子，握住余蕴的脚，想要给她穿鞋，余蕴吓得瑟缩回来，手紧紧抓着衣角，
“我的脚……不好看。”
余蕴眼里染上一层水雾，紧张害怕的看着沈听澜，身子有些发抖。
沈听澜握住余蕴的手，温柔的看着余蕴，
“我看到了，很好看。”
余蕴摇了摇头，眼眸低垂，“阿玛和嬷嬷们都说我的脚很大，很难有男子会接受。”
“我很喜欢。”沈听澜抱起余蕴往书桌那去，
“女子本就不应该被束缚在这三寸金莲之中。”
“三寸金莲也不是评判女子美丽和价值的标准。”
余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环住沈听澜的脖子，脑海里的记忆好像逐渐清晰了起来，喃喃说道，
“五岁的时候，嬷嬷给我裹了小脚。”
余蕴现在仿佛都还能感受到那时的痛苦，紧紧抓着沈听澜的衣服，沈听澜的衣服被抓出一条一条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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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你要坚持住。”
嬷嬷毫不犹豫地将余蕴的大脚趾外的四个脚趾抓住，用力往下压，使它们向脚底内侧弯曲。
瞬间，一阵剧痛从余蕴的脚底传遍全身。
余蕴无法抑制地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她感觉自己的脚趾骨仿佛要断裂开来，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嬷嬷的手紧紧握住余蕴的脚，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她的表情坚毅，仿佛在为余蕴铸就一双美丽的小脚而拼尽全力。
余蕴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湿润了她的脸颊。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陷入了掌心，以求分散痛楚的注意力。
“嬷嬷，我不要缠了，嬷嬷，你放过我好不好？”
嬷嬷听到余蕴的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手也有些颤抖，
“格格，经历了这些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子。”
“我不要我不要！阿玛阿玛！阿玛我不要……”余蕴身子颤抖，不停往后退，脚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好疼……她好疼……
“够了！”余默一脚踹开门，看着坐在地上蜷缩在角落的妹妹，紧紧握着拳。
“蕴蕴……”他的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发觉妹妹止不住的颤抖。
余蕴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脸色苍白，“哥，我好疼……好……疼……”
她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无力的朝地上栽去，余默迅速用手臂接住余蕴。
余默比余蕴大了十岁，十五岁的余默此刻像是个小大人一般，抱住身子小小的妹妹，不肯松手。
“哪家姑娘没有缠小脚，你这是做什么？”余父眉头紧紧皱着。
“她们缠她们的，我的妹妹不能缠。”余默直直的看向余父，手上的青筋暴起，声音掷地有声，不肯让步。
妹妹流了好多血，妹妹说她好疼，额娘死的时候也吐了好多血，说她好疼……
妹妹不能有事。
“她以后嫁不到一个好人家怎么办？她被她的夫家笑话怎么办？”余父想要从余默手里接过昏迷的余蕴，余默迅速往后退。
“嫁不出去我便养着，被笑话我便去替她出气。”余默低下头看着怀里小小一只的余蕴，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兄长一辈子都会护着你。
“余默你拿什么护着她？我们余家还有什么能护着她？”余父轻笑一声，他们余家就是一个空壳子，什么也没有。
余默的手慢慢收紧，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那我便去为余家挣个前程。”
能护住妹妹的前程。
那以后，余默便把自己锁在屋里，整日废寝忘食的学习，考进了兵部，为内阁总理大臣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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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过去了。”沈听澜轻轻拍了拍余蕴的背安抚着她。
余蕴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抬眸看着沈听澜手里的书，
“这些我好像一个也看不懂。”
“我也不怎么懂，那我们一起学如何？”沈听澜笑着揉了揉余蕴的头。
他夫人的脑袋揉着真舒服。
“你要教我？”余蕴眨着眼有些欣喜，激动的拉着沈听澜的袖子。
她之前也想过要学，可是父亲说女子只要熟读四书五经，懂得礼义廉耻便够了。
“不是教，是一起学，没准儿你会比我更厉害。”
“女子也能比男子更厉害？”余蕴一怔，看着沈听澜。
“自然，古有木兰从军，武曌称帝，为何不许女子比男子厉害？”
他轻轻捏了捏余蕴的脸，“我瞧夫人聪慧的很，若是好好学，日后也定是顶顶厉害。”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格外快，余蕴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认可，好像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