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赫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没有柳如烟的联系方式，没办法给她发信息。
他是来查人的，若是丢下这两个女人跑去跟柳如烟解释，势必打草惊蛇。
此刻就盼望着林智早点回来！
“姜先生您看这套白色的裙子，我穿上肯定比模特好看。”
“姜先生您跟我们讨论一下这场秀呀。”
女人伸手要去挽姜宴赫的手臂，男人下意识立马躲开。
女人面色僵硬：“……”
秀场过半，远处的柳如烟起身离开。
姜宴赫也起了身，却没有即刻走。他看了两眼席位上的人，又看向走远的柳如烟。
就在这时，林智回来了。
姜宴赫动作利落，绕过人群就往过道上走。
他叫住林智：“你带着那两位在这里看秀。”
“哦。”
“你在哪租的人？一股烟花柳巷味儿。”
林智：“……”
没等林智反驳一句，眼前的姜宴赫已经进入人群里，身影迅速消失了。
头目不是还没动作吗？动作这么快是去做什么？
-
露天长廊上。
姜宴赫快步上前，追上了前方的柳如烟。
“如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跟她们在今天之前不认识。”
他握住她的手腕，柳如烟的步伐停了下来。
女人低头往手腕的方向看，姜宴赫立马松了手。
“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姜宴赫接她的话，“我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
柳如烟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片刻钟。
女人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抬脚往前走。
“等我完成了今天的事情，可以让林智跟你解释，那两位小姐是林智带过来的。”
“你离开京城将近一年时间里，我从来没有做过与异性接触的事。”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
柳如烟继续往前走，姜宴赫的声音就没有停过。
唠唠叨叨，字不重样。
女人走入拐角，往里走了两步，她提醒他：“看上面的牌子。”
姜宴赫正要跟着进去，就有一个从里头隔间出来的女人看着他。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番。
好像他是个色-狼一样。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眼牌子：女洗手间。
姜宴赫礼貌道了声歉，“不好意思。”
金发碧眼的女人离开时，还嘴碎地说了几句，“长得绅士，行为不轨。”
姜宴赫：“……”
柳如烟听了一嘴，往洗手间内去的时候，女人笑了几下。
-
数分钟后。
柳如烟从洗手间出来，在盥洗池前洗手。
从镜子里，她看见倚在门外墙壁上的姜宴赫。
他正跟人通电话。
“林智，你在哪里租的女人，有发票吗？”
“你为什么要跑去地下交易市场租，不能走正规渠道？”
“没有发票，没有手续和合同，我怎么跟人解释这两位小姐与我无关？”
“我跟谁解释，我跟谁解释关你什么事。”
姜宴赫挂了电话。
将手机从耳旁摘下来，男人的余光就瞥见了洗手间内出来的柳如烟。
他连忙朝她走过去，“我看你对这场秀比较感兴趣，是很喜欢这位设计师吗？”
柳如烟走在前，姜宴赫走在她身侧。
她说：“我喜欢这个品牌的理念，一个月前与姐姐一起看过一场。”
姜宴赫仔细回忆了一下。
他想了想，“上个月经济大厦有一场秀，似乎是同一个品牌，是AlexanderMcQueen的理念设计？”
女人“嗯”了一声，“暗黑系的风格，意义却很深刻，给我留下的印象也很深。”
“今天的主题是DriesVanNoten科技感。”
“我喜欢，很新奇。”柳如烟说。
以前与姜宴赫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带她进入他的圈子。
他总说，圈子里的生活她不会习惯，所以他更偏爱带着她做她喜欢的事。
比如，沙滩踏浪捡贝壳、夜市打枪赚娃娃、电影院看爱情电影、买第二杯半价的奶茶……
柳如烟喜欢这些事，但她更想进入他的圈子。
了解他二十几年的生活。
可惜，她没能进去就已经被他赶了出来。
此刻与他侃侃而谈，柳如烟没有自豪与优越感，她只有一种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呢？
与姜宴赫渐渐汇合到同一个起跑线的感觉。
虽然他们俩之间还有差距，但远没有以前天和地那样远了。
“时装秀结束后，品牌方出了新一季的定制款，我买了送给你。”姜宴赫说。
“姐姐已经说过她会送我。”
柳如烟又说：“我先进会场了，你自便。”
“如烟。”姜宴赫喊住她，“我与那两位女士真的没有关系，我是工作。”
“没必要和我解释。”
“有必要。”
柳如烟：“……”
她没再搭理他，沿着过道往秀场会厅方向走了。
就在姜宴赫打算一同走的时候，耳廓的蓝牙耳机内传来了声响。
“姜局我是周青，楼上的交易开始了。”
男人指腹按压在蓝牙耳机上，姜宴赫抬起眸子远远望了眼柳如烟的身影。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他想收回当初在姜家宅院说过的话。
从小到大都骄傲自负的姜宴赫太过于自信，以为只要真心追求柳如烟，就能将人追到手。
被她反将一军后，他就输不起。
一方面想过放下尊严求她回来，一方面又想守着自己的高傲。
在矛盾和纠结之中，他就将最锋利的那把语言的刀扎向自己最心疼的人。
好像她疼了，他也能好过几分。
“……”
姜宴赫转身离开。
他按着对讲器与那头周青说：“把人盯好，我马上上来。”
-
五分钟后。
柳如烟刚走到秀场门口，遥遥便看见卡洛琳从电梯里出来。
卡洛琳也见到了她。
女人眼睛亮了亮，连忙朝她走过去，“亲爱的，你去哪里了呀？”
“去了一趟洗手间。”
卡洛琳搂上柳如烟的腰，“晚上有一场歌剧，我们一起去看吧？”
“今晚爸爸让我陪他参加酒会，明天去看可以吗？”
“知道，父亲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人都可以靠边站。”
“姐姐你又开我的玩笑。”
卡洛琳亲昵地靠了一下柳如烟的肩膀。
搂着她腰肢的那只手迅速将一枚黑色的细小针孔放进了她包里。
“我有一个远洋电话要打，Gloria你能先替我去西楼的休息室吗？”
“我约了品牌方的设计师见面，对方先到了我不在不太礼貌。”
柳如烟点头，“嗯。”
卡洛琳留在原地，与进电梯的柳如烟挥了挥手。
直到电梯门关上，卡洛琳脸上的笑完全消退，精致的妆容都盖不住脸色的肃冷。
她拨了一个电话：“装在你身上的定位器，我放进了我妹妹身上。”
“你放心从秀场出去，我妹妹会引那群人去西楼。”
挂了电话后，卡洛琳才乘坐电梯，速度很慢地往西楼去。
柳如烟没有案底、没有任何刑事纠纷。
她就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纯粹得令人羡慕。
将定位器放在她身上，那群汉国警察追上她，也不会将交易头子按在她身上。
卡洛琳到了一楼，走出大厦正厅。
走去西楼的路上，她发了一封邮件，带上了一张照片。
姜宴赫的侧身照。
说是一位商贩，前些日子以父亲旧友的儿子身份前去庄园拜访。
今日换了个身份，速度极快地上楼抓人。
她倒要看看，这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卡洛琳：“老伙计，能在一天之内查出这个人的全部信息么？”
“是，我需要他的一切信息。汉国境内任职信息，包括国际任职信息。”
如果仅仅是汉国地区的检查人员，倒也追不到她卡洛琳头上。
即便追上了，也无法跨国将她定罪。但若是拥有国际地下职位，她就很有可能栽在他手上。
这人追查了大半年，咬死了不放。
真是难缠！
-
柳如烟按照卡洛琳所说，离开大厦，去了隔壁的西楼。
她乘坐电梯去了相应的休息室楼层。
四周安安静静，除了她并没其他人影。
柳如烟推开休息室的门。
还没等她看完室内的景物，便有人从背后直接扼住了她的双手。
一副冰凉的手铐直接拷在她手腕上。
“别动！”
“国际刑警，正式逮捕你！”
柳如烟试图说句什么，背后那人力气实在太大，反手扣着她的双臂。
疼得很！
周青举着枪进入休息室，在看到被手铐拷住的柳如烟时——
男人立马收了枪。
“威尔森先生抓错了！”
被称为威尔森的男人拿出定位仪，上面的红点精确显示就是柳如烟。
“不是的，她不可能是毒枭在汉国地区的代理商……”
“很多犯罪分子都有一张乖巧可怜的脸。”
周青：“……”
“嘶……”柳如烟吃疼出声。
见威尔森加重力气反扣柳如烟的胳膊，周青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余光扫到了进门的姜宴赫。
“姜局，威尔森先生抓到的人是Gloria小姐。不知道为什么，追踪器显示在Gloria小姐身上。”
姜宴赫眉心紧蹙，三步并做一步往前走。
男人一把拽过威尔森的衣领，将人直接从柳如烟身上扯开。
他力气用得大，威尔森毫无防备被甩到一旁。
“姜先生……”
“她不是。”
姜宴赫解开柳如烟的手铐，他轻轻揉了几下她的肩胛。
“疼不疼？”
手铐解开后，柳如烟站稳了身子。
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国际刑警抓犯人抓惯了，力气重得很。
“姜先生，你应该跟她保持距离，立马将她带回局厅接受审问。”
“她是嫌疑人，重度嫌疑人。”
姜宴赫将解开的手铐扔在威尔森身上。
他看着柳如烟，“等会儿周青带你出去，你接着回去看秀。”
来瑞典许久，柳如烟积极学习语言，多次陪同老威廉参加酒会，英语交流已经熟能生巧。
她听懂了威尔森的话。
她问姜宴赫：“我是嫌疑人？”
他之前说他在工作，此刻看来确实是工作，大概是抓人？
抓到她头上了。
“姜先生似乎认识她，如果您公私不分，我会向国际警方进行内部举报。”
“包庇嫌疑人，罪同嫌疑犯。”
姜宴赫没理会威尔森的发言。
男人将柳如烟护在怀里，穿过背后这一群便装警卫，走到休息室外。
他与周青吩咐道：“带她回秀场。”
柳如烟并不清楚他们在抓捕谁，但她已经完全了解，她成了嫌疑犯。
威尔森坚持抓她，姜宴赫滥用职权放了她。
柳如烟随着周青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姜宴赫一眼。
电梯里。
柳如烟：“能简单跟我说一下事情经过吗？”
周青看柳如烟，就是在看“姜局老婆”，没人比他更能洞悉姜局的心思。
“我们在汉国就一直在追查代理商的消息，他从汉国逃到了瑞典，姜局放他逃过来。”
“就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想将与他接头的供货商查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上次在维多利亚大酒店本来可以抓到人，但让他给跑了，好在我们在他身上打入了追踪器。”
“今天得知他们交易开始，威尔森先生开启了追踪器，我们立马追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追踪器来到西楼，进了休息室就看到了您。”
“Gloria小姐，姜局相信不是您，我也相信。”
听完这番话，柳如烟眉毛拧了几下。
她抬头问周青：“我被定为嫌疑人，他私自放了我，他会有什么麻烦？”
“顶多就是威尔森上报国际警方进行举报，办完这个案子之后停职查办吧。”
“肯定会让姜局办完这个案子，现在谁也接不了手。”
停职查办在周青嘴里说得好简单。
却让柳如烟眉心许久都没舒展开。
姜宴赫学成归来后就进入了检院，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每件事亲力亲为。
受过许多伤，立过很多功。若是一朝因为她这件事，落得个停职查办的罪名。
前半生的荣誉都毁了。
“你们是跟着追踪器来了西楼的休息室？”
“是，就在你身上。”周青说。
电梯“叮”的一声在一楼停下，电梯门打开。
进入柳如烟视线范围内的，是朝这个方向走来的卡洛琳。
“亲爱的，你怎么下楼啦？品牌方的那位设计师到了吗，我刚刚才通完电话过来。”
看到卡洛琳那刻，柳如烟眸色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