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男子起身后，那同伴一屁股坐到了马扎上。
“你给我算一算，若是算得准，这银子就归你，刚才的账一笔勾销。但你若是算得不准，我可就要将你送官了。”
这同伴以为自己这一说，这道姑定会给自己也算上一卦。
谁知凌初却冷声道，“不算。”
这人一愣，继而怒道，“为何不算，你这是怕我不给钱吗？”
手往袖袋里一掏，摸出一块碎银子，往桌子上一拍。
男子心中不屑，不就是想要他的银子吗。他可以给，但这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没想到凌初还是拒绝，“不算。”
男子脸上都是错愕，可紧跟着就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我给的钱少了？我劝你做人别太贪心，一百文一卦可是高价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哪天把自己给撑死了。”
凌初翻了一个白眼，嫌弃道，“我不赚将死之人的钱，晦气。”
男子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只以为她是在恼自己一开始就说她是骗子。
这道姑越是不给他算，他还就非算不可。
“你这道姑不是说今天算三卦吗？刚才只算了一卦，还有两卦呢，怎么就不能给我算？
凌初叹了一口气，这话确实是她说的，不能自打嘴巴。
算了，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我可以给你算，但却不是这个价。五十两一卦，同意就算，不同意就请离开。”
呵，这道姑胆子不小，竟然敢对他坐地起价！
男子这会非但不气，反而冷笑，他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这道姑先前可是说了，算得不准不收钱。
这准不准的，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行，五十两就五十两。你若是算得不准，就等着去见官吧。”
男子的威胁，凌初并没放在心上。
凌初淡声问，“说吧，你要算什么？姻缘、钱财、子嗣还是前程？”
“都不是，你给我算一算，我的寿命有多长。”
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一堆人围观。听了男子的话，大家都摇头。
这道姑算卦可是说了，她算得准才给钱。
可这寿命哪里是那么好算，就算测得准，这道姑何时才能拿到钱？若是这男子长命百岁，难道要等到他百岁那天才给钱？
这道姑身子看着可不怎么好，说不定哪天她一觉没起就去了，那男子还活得好好的。
那些围观的人都看出来了，这男子摆明了就是故意要刁难这道姑。
就在大家都以为凌初要拒绝给男子算寿命的时候，谁知却听她直接给男子批命，“你印堂发黑且有污秽，口角黑靥遍布，阴气缠身，这是溺水格。十天之内，必会溺水而亡。”
叹了一口气，凌初接着道，“你这面相……时间可不短了，时日无多，早点准备后事吧。”
凌初这话一出，周边的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可道姑可真不会说话，先不管她这算的准不准，单是这话就说得不讨喜，她若是能拿到银子才怪了。
果然，那男子听完凌初的话，一脸暴怒，“你这道姑果然是骗子，净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既没给我看手相，也没看面相，这谎话张口就来。
我会溺水而亡？
不是我夸口，我张大海的水性，这京都能比得过我的人可没几个。我从小就上山下河，在水里就跟在陆地上一样来去自如，怎么可能会溺水而死。”
凌初相信他没说谎。
可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被死神盯上了，也逃不掉。
这人也不知哪里沾到了溺死的阴灵，都贴到他脑门上了。
凌初抬手，遮盖在自己的眉心处。
这阴灵长得……
本就不好看，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浑身涨肿不说，一头长发跟杂乱的水草一样覆盖在头上，面上还脏兮兮的，实在是辣眼睛。
凌初放下手，关闭了天眼。
叹了一口气，对面前的男子道，“不用算，你那印堂黑得都发亮了，一看就知道时日无多了。算了，算了，说再多也晚了。你回去，该吃吃，该喝喝，有什么未了的事，赶紧去做，否则就来不及了。”
那男子本就觉得她算得不准，还左一句时日无多，右一句溺水而亡，气得一拍桌子，“你这道姑，原本见你身子不大好，一副短命相，不想多跟你计较。
可你小小年纪就出来招摇撞骗，实在是可恶。走，跟我去见官……”
“招摇撞骗？”凌初不高兴了，她也是有脾气的。
说她短命也就罢了，她承认，因为那是真的。
可说她招摇撞骗，那就太过分了。
她本不想给这男子算，是他自己非要算的。
如今算出的结果不满意，就污蔑她招摇撞骗。
她若是任由这人将骗子的名头扣到头上，她师傅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正当凌初准备拿着小锤子将他揍上一顿的时候，这男子却被同伴给一把给扯住了。
“算了，算了，这算命本就当不得真，你又何必跟这个道姑一般见识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是将事情闹开了，万一连累大人又被弹劾，还不知会惹来多少风波呢。”
这男子原本觉得凌初在御街上招摇撞骗，实在是可恶，准备将她拉去见官。可听了同伴的话，不得不歇了这心思。
最近朝中上上下下确实都在盯着他们家大人，想要找出他的错处，好让皇上对他厌弃。他不能在这时候给大人惹麻烦。
男子抓起银子，没好气地对凌初道，“念在你是头一次出来摆摊算卦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以后不许再招摇撞骗，否则被我发现了，定不轻饶。”
凌初连一个眼风都懒得给他，这人现在还能威胁她，但不出三天，定会捧着银子过来求她救命。
见两个男子果然银子都没付就离开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围过来，都想要找凌初算卦。
算得准不准的不重要，反正不用给银钱，就当是没事找点乐子。
这些人想要占便宜，凌初却准备收摊回家了。
今天出来一趟一文钱都没有赚到，倒不如早点回去歇着。
正当她起身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从人群里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