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刀”亨利与大事业
某处小城镇的酒馆里，一只落寞的地精正坐在吧台边上。
无视了边上因为争执而大打出手的酒鬼们，它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摇晃着木头酒杯里所剩不多的酒液。
当酒馆侍者重新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后，这只名为亨利的地精低头注视着桌面，脑中回忆如走马灯般闪现。
最终，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亨利从来不是什么普通地精，它也曾干过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很少有人会知道，它是林悟最初的伙伴。当林悟以泽尔·维克的名号在艾尔利亚大陆上开始自己崭新的旅程时，他在这处小城镇的酒馆里偶遇到了亨利。
那时候的亨利只是酒馆里的一个普通侍者，有着名为“小刀”的绰号。
之所以会得到这个绰号，是因为它那与外表极度不符合的凶狠性格和暴躁脾气。每当有醉酒的客人在酒馆里闹事时，亨利总会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盘子，随手拎起身边的椅子、餐盘或者材质硬到离谱的木头酒杯，狠狠地将他们修理一顿。
“嘿！不准在我的酒馆里闹事！听明白了吗？”它总是这样恶狠狠地说道。
能够成功打人而不被人打，是一种精湛的打架技巧。而亨利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出色的反应能力，它总是能成功躲过醉酒客人扔来的酒杯、餐盘或者是啃到一半的鸡腿，并成功予以反击。
而当酒馆里闹事的酒鬼越来越多，并演变成一场糟糕的乱斗时，这只地精总会英勇无畏地抄起硬得离谱的木头酒杯，勇敢地加入其中。
当骚乱平息之时，人们总会看到亨利以胜利者的姿态昂然站在中心，而脚边上满是昏迷不醒的酒鬼们。
渐渐地，“小刀”亨利的名号在小镇里流传开来。而得益于这个脾气火爆的地精员工，酒馆的秩序得以平稳维持。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亨利大抵会在这座小镇上平凡的度过一生。直到那一天，那个黑发青年的到来。
在目睹了亨利成功平息了一次酒馆乱斗后，坐在酒馆角落里观战的黑发青年惊讶之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笑着走到了亨利的面前。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亨利。”他笑着伸出了手，“我叫泽尔·维克，只是一个普通的旅人。我现在有一场精彩非凡的冒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作为我的伙伴加入。”
惊讶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亨利迟疑许久后握住了黑发青年的手，并忍不住说道。
“见鬼，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回家收拾好行李，亨利跟上了泽尔的脚步，一人一地精就此在夕阳的映射下踏上了崭新的旅程。
他们在群山间鏖战过凶残的豺狼人，也曾在皑皑雪山下的地堡里和矮人们开怀畅饮。他们在荒蛮之地的角斗场里大战兽人，也曾被湖畔边上的鱼人们追得抱头鼠窜。
作为一只地精，亨利在拥有着火爆的性格和脾气之余，也有着一颗火热赤诚的心。它忠于自己的朋友，始终坚持着内心的原则和正义。
在旅途中它无数次帮助过泽尔脱离险境，也无数次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它和泽尔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最终亲手达成了心中的理想世界。
亨利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能变得如此精彩。
它也亲眼目睹了泽尔·维克一步一步成长为世界的英雄。
当旅途到达终点时，世界的一切动乱都已被平定，人类九王国在泽尔的努力下凝聚在了一起。
而达成这一切的泽尔也就此退隐。
对于亨利而言，如果故事在这里结束，大概是最美好的结局了。
然而它却并没有。
曾经与泽尔志同道合的朋友和部下一个接一个的变了，在他们的指控中，泽尔从世界的守护者成为了钓名沽誉的败类。
他的所有功绩被一一推翻，那些依旧忠于他的部下和朋友则是被一一清算，而因他而凝聚在一起的人类九王国也就此分崩离析。
亨利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它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的心血化为乌有，却又无能为力。
躲过了清算的它最终默默回到了这座最初的小城镇里，过上了平凡的退休生活。小城镇里的人们对于亨利的回归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们只是觉得亨利结束了自己的旅程，并不会想到它也曾和泽尔·维克干过一番大事业。
......
摇晃着酒杯，望着杯面渐渐泛起的涟漪，亨利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回忆到此结束，它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随手掏出几枚钱币拍在了吧台上。
“结账。”
就在亨利解决完杯子里剩余的酒水，准备离去之时，身后传来了一个让它感到熟悉又不敢相信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会多喝几杯呢。”
在亨利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去时，它看见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了它的旁边。
“好久不见，亨利。”林悟笑着说道。
在赶了几天后，林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最初遇到亨利的小镇里，看看自己的老朋友到底还在不在这里。
虽然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但他依然愿意相信，自己的老朋友不会变。
在走进酒馆里，看到吧台边上独自坐着的落寞老友后，林悟思绪一滞，过往回忆纷纷在脑海中闪现，心中感慨万分。
与挚友重新相逢，心中想过千言万语，但他最终说出口的只是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
正如以前那样，林悟伸手搭住了亨利的肩膀，轻声笑着说道：“我现在有一场精彩非凡的冒险，不知道你现在愿不愿意加入呢，我的朋友。”
亨利只是看着林悟，久久没有说话。它伸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有些哽咽地笑骂道。
“见鬼，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在这一天里，小城镇里的人们见到了活见鬼的一幕。
那个往日里只喜欢闷头喝酒、垂头丧气的老地精亨利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了，它原本佝偻的身子重新变得挺直起来，眼睛里也有了光亮。
在大家惊讶的注视中，亨利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小家，迅速收拾好了行李，并和他们一一告别。
“我要继续我的旅程了。”它自豪地说道。“和我的朋友一起！”
当人们的视线追随着亨利来到路口时，他们发现亨利口中所谓的朋友只是一个普通的黑发青年。
那黑发青年只是静静地站在路口，当一溜烟跑来的亨利来到他身边，他只是轻轻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这一人一地精就此并肩而行，影子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拉得极长。
望着这一幕，人们的心情变得惆怅起来。他们隐隐意识到......这回亨利估计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