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锦贵嫔。”傲霜行了一个礼，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起吧，今个儿来有什么事。”叶锦华疑惑的微蹙眉，没有忘记上次就是因为傲霜的缘故，才致使赵皇后小产，成昭仪逃过一劫的。
傲霜抬眼看了看红缨，意有所指。
叶锦华点点头，道：“没事，红缨是本小主的心腹。有什么便直说吧。”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二分。
月下宴即将开始，大家闺秀们进展才艺，为了明年的选秀。而他们叶家还有两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丽姨娘所出的叶莹和香姨娘所出的叶馨。
上次回家省亲时就打过交道。叶锦华也成功的离间了叶馨和香姨娘母女的关系，只希望叶馨千万不要入选（叶馨所求是嫁入门当户对人家当嫡妻），否则她之前的算计就白费了。
“是！”傲霜点头，道：“老爷让我告诉大小姐，月下宴务必让三小姐出彩，得到太后青睐。”
让叶馨在众位大家闺秀之中脱颖而出，恐怕有些难度吧。
特别是有威远侯府小姐羌无忧和赵将军府的赵菁二小姐的存在……
况且，叶锦华私底下也不希望叶馨进宫。一是怕叶馨进宫会夺走她的宠爱，二是怕家里的香姨娘会因此得势，又提起平妻一事，三也是为了嫡弟锦白的继承家产之位能有确保。
“父亲如何保证，我有法子让三妹妹出彩？”叶锦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对傲霜的态度也不十分热切。
“这就不是奴婢该头疼的了。”傲霜不卑不亢的昂着头，回答。
这句话的意思是，这件事该怎么办怎么做都是你叶锦华的事情。
“好吧，你回了父亲，说许久没见二妹妹，甚是想念。希望二妹妹能与三妹妹能在月下宴的前一天进宫来陪伴我这个大姐。”叶锦华勾了勾唇，语气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傲霜的脸色一僵，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伶俐的回：“大小姐的话奴婢会带到。”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叶锦华不紧不慢的出声道：“等等。”
“大小姐，还有何事吩咐？”傲霜转过身来，定下脚步。
“你不觉得该为上次的事情给本小主一个圆满的解释吗？”叶锦华挑了挑上眉。
“大小姐的话时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
“你不明白？很好。”叶锦华勾了勾唇边，轻柔而缓慢的说道：“那你就先退下吧。本小主总会让你有明白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哦。”
“是，奴婢告退。”
不知道傲霜是真听懂了还是不懂装懂，点了点头，就迅速的转身离开。
而就在她离开的同一刻，叶锦华脸上原本的淡定雍容变得惨白。捂住肚子，从嘴里发出抽气的声音。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红缨慌张的看着这一幕。
主子这些日子常常会时不时的肚子疼痛。
“无碍，把慧灵和红喜叫进来。准备准备吧，等会儿皇上要来这里用膳。”叶锦华咬了咬惨白的下唇，挥了挥手。顿了顿，又附了一句：“哦，对了，把陈美人送来的熏香点上。”
“是！”红缨虽然面带担忧，还是听从的主子的命令，转身出了阁内，去唤慧灵和红喜。
不一会儿慧灵和红喜就进来了。
因为上次被训的事情，慧灵此刻乖乖的紧闭着嘴唇，不做声响。
红喜则一脸担心的望着叶锦华，道：“主子，你还好吧，不如奴婢去叫太医。”
叶锦华摇了摇头，用手指着红喜身边自己跟来的流珠，道：“流珠不是略懂医理，你上来给主子我把下脉吧。”
流珠低垂着头，神情不明，听到叶锦华叫了她的名字，先是抬起头露出迷茫的表情，再一会儿缓缓踱步上前，将手指放在叶锦华的手腕上，看着脉相。
从开始的诧异，惊喜，到惊讶，然后是害怕，担忧，和惆怅。最后化作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如何，本小主总不会是得了绝症吧。”叶锦华的语气淡淡，拧眉问。
流珠咬了咬唇，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流岚拉着她的手，甜甜叫姐姐的画面。然后垂着眼眸，声音没有波澜的回答：“无碍，只是主子最近没有修养好，再加上食了一些偏酸辣的吃食，对脾肺有些损伤，但好好调养就会好。”
“嗯，既是这样就无碍。红缨、红喜你们也大可不必慌张，都下去准备吃食吧。本小主记得皇上最爱吃上次的那道‘青罗翠丝’和‘水晶包’，这次也照例来一份。”
“是！”
红缨、红喜退下，二等宫女的流珠也紧跟着离开。
只有慧灵一个人从开始安静到现在。
所有人都离开了，她终于憋不住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回答：“主子，你所说的那件事，奴婢已经发现一些眉目了。”
“你说吧。”叶锦华点点头，对于自己这时不时的肚子痛也很是疑惑。可每次找陈太医来看，陈太医都说是吃食和休息的关系，只要好好调养，就不会再痛了。
再加上最近亵。裤里出现的点点嫣红，和偏爱酸辣吃食的这一点，让叶锦华不得不怀疑一个问题。
“奴婢从一些交好的小宫女里那里得知，陈太医是出自陈氏家族，和主子的母亲同属是陈氏旁支的旁系。而如何后宫里的成昭仪和陈美人也都算是陈氏比较旁系一支，与上次的陈昭昭小姐所属的嫡系相差甚远。”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奴婢发现成昭仪的姑姑正是陈太医的夫人。换句话也就是说，这陈太医就是成昭仪的姑父。”
叶锦华点点头，想不到小小的一个太医院太医竟然和后宫嫔妃里有着这种亲戚关系。
“幸好奴婢去太医院的时候遇上了一位新来的太医，卓太医。卓太医正是卓老太医的孙子——卓子谦。他听说这件事后，让奴婢把熏香和清凉膏都给他看了。发现熏香的确是好的熏香，清凉膏的确也有消暑的作用，可这两样一起用有强力红花的药效。若是没有身孕的人，长期点着熏香和用着清凉膏，会导致不孕。若是有了身孕的人，恐怕有小产之忧。”
说到后面，慧灵面带担忧的望着叶锦华，道：“主子，奴婢猜想，您恐怕是已有了身孕，才导致腹中绞痛。而那陈太医在上次看诊之时一定也发现了脉相，只是没有说，反而告诉了成昭仪，才会致使今日的结果。”
“好了陈美人，好个熏香！好个流岚、流珠，果然是绝妙的清凉膏呐！”当初叶锦华就隐隐觉着这清凉膏有着哪里不对。而且陈美人莫名其妙送的熏香，更令人生疑。
但两样物品分别送去检验，发现都没有异常，这才慢慢使用。
“慧灵，委屈你了。”叶锦华轻声道。
她指的是上次惩罚慧灵一事。那时候不过是个障眼法，想让别人都知道慧灵在房间里禁闭，才能腾出时间去调查这件事，又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为主子所做的都是应该的，奴婢不委屈。”话是这么说，不过被主子安慰了，慧灵还是十分满足的露出了微笑，然后道：“主子，那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应对。不管如何，都要以肚子里的小主子安危为重啊！”
“本小主明白的。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允许他出现什么意外。”叶锦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知不觉间，那里有着一个小生命正慢慢成长。而后宫的那些女人，竟然这么敏锐，连她还没有察觉自己有身孕，她们就提前出杀招了。
还有这个成昭仪。自己有了身孕好好养着生个公主皇子就好了，还想要来算计她！真是活得太过清闲了吧。
“慧灵，你过来……等等……然后这样……明白了嘛？”
叶锦华招了招手，在慧灵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
慧灵一边点头一边附和道：“主子这招够狠，不过对小主子不会用什么危害吧。”
“本小主自有分寸。”
叶锦华点点头，回应。话落不久后，外面就响起了德禄公公叫嚷的声音：“皇上驾到——”
唇边带着浅浅明媚的微笑，叶锦华拖着水蓝色的长裙摆，朝着大门走去。看见前面走来的明黄色身影，叶锦华微微屈膝，双手交叉放置于右边，行礼，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慧灵在身后附和着。
“起吧。”永熙帝挥了挥手，从脸上的表情看来，心情好像不错。
“是！”叶锦华浅笑盈盈的起身，上前迎着永熙帝，略带娇嗔道：“皇上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栖华阁了，锦儿还以为自己快成了昨日黄花。”
永熙帝刮了刮她的鼻尖，戏谑道：“瞧这醋劲，怎么算得上是黄花。该是一朵爱吃醋的水仙。”
“哼。嫔妾怎么也说不过皇上，皇上就别调笑锦儿了。”叶锦华半是恼怒半是娇嗔的拉着永熙帝落座。与此同时，红缨和红喜等从外间端着一叠叠精致的菜肴送上来，其中便有‘青罗翠丝’和‘水晶包’。
不过也就这两样菜式比较清淡，其他的都是一些什么酸辣鱼、番茄汤、辣萝卜丝等重口味的菜式。
闻着这重重的味道，永熙帝不禁蹙了蹙眉，道：“最近锦儿的口味可是变了不少啊。”
“可不是，这天儿热，其他的都不入口，就这些酸辣的尚可。”叶锦华一边说着一边给永熙帝夹了一块的酸辣鱼，道：“皇上尝尝这个，红喜做这道菜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永熙帝想要尝试，可是闻着这刺鼻的味道，又止步了，最后讨饶道：“算了，锦儿，朕还是吃青罗翠丝吧。”
两个人用膳间又说了些话，最后永熙帝嗅了嗅阁内的味道，道：“朕怎么觉着，锦儿这里的熏香有些熟悉。”
“是吗？恐怕是皇上在陈美人那儿闻到过的吧。这熏香正是陈美人送给锦儿的。”叶锦华勾了勾唇，笑着道：“听说这熏香有安神之效，若是皇上喜欢，锦儿就替皇上向陈美人多讨些。”
“你这促狭鬼，哪里这种做法。为何不是朕自己去向陈美人讨要呢？”永熙帝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皇上若要，陈美人定会给的。只不过若是陈美人送的熏香，皇上点这熏香时第一个想到的必是陈美人。若是经锦儿转手送给皇上的，皇上一定会想到锦儿是如何辛苦的要到，脑子里自然就只想锦儿了！”叶锦华故意做出孩子气的表情，顺便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清丽无暇的模样加上孩子气的纯真模样，让人疼爱不已。
“你啊。”永熙帝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过还是开心的哈哈大笑。
这时慧灵拿着清凉膏上前，道：“主子这几日不是常嚷着热，上次用了清凉膏管用，奴婢就斗胆奉上。”
“啊，正是。每日饭毕锦儿必要用这清凉膏涂抹手臂和脸颊。”叶锦华接过清凉膏，侧过头对着永熙帝解释道。
“真有如此奇效？”永熙帝感兴趣的问。
叶锦华露出小女儿的得意娇态，道：“当然是。”说完就打开清凉膏，在永熙帝的手臂上抹了一点，然后抬起头，问道：“怎么样，皇上是不是觉得凉爽多了？”
永熙帝点点头，诧异道：“的确有微微凉意，手臂也不觉得热了。”
叶锦华顺势往自己手臂和脸颊上抹了一些，然后孩子气的摊开手，对着永熙帝道：“现在皇上帮锦儿抹开吧。”
“好，朕帮你抹。”这是闺阁 情趣，有时候永熙帝也是特别感兴趣的。
只不过抹完后，永熙帝却突然发现叶锦华的脸一下子惨白了起来，吓得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惊慌失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德禄，德禄。”
候着外边的德禄公公立刻小跑着进来，道：“老奴参见皇上，皇上有何事吩咐。”
“锦贵嫔涂了清凉膏，脸色突然惨白了起来，你快点去太医院叫太医。”永熙帝的语气里有一丝紧张。
“臣妾无碍，只不过是腹部有些疼痛罢了。皇上，皇上不必如今紧张，休息一小会就会好的。”叶锦华挣扎的摇了摇头。
永熙帝拍了拍她的后背，加重了声音，道：“好了，病人就好好歇着。朕说叫太医就叫太医，不然宫里养着这一群太医是吃白饭的吗？”
“是，老奴这就去。”德禄公公应声正要离开。
躺在永熙帝怀里的叶锦华轻轻的睨了慧灵一眼，慧灵立刻机灵的上前，对德禄公公说：“主子的腹绞已经好一阵子了，奴婢比较清楚病症，奴婢也跟着一起去吧。”
实际上，是叶锦华害怕德禄公公万一找的太医是陈太医，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那就一块儿去。速去速回。”永熙帝开口吩咐。
两个人应声紧跟着离去。
而叶锦华脸色惨白的捂住肚子，软弱无依的看着永熙帝，道：“皇上，没用的。锦儿怕是不能再陪伴皇上了。”
“你浑说什么！”永熙帝不悦的打断了她的话。
“其实嫔妾前一阵子就找陈太医看过，太医说嫔妾身子无碍，只要好好调养。可调养了这么一阵子，腹部还是时不时的就疼痛。想陈太医医术多么高明，若连他都发觉不了的病症，那一定是无药可医了。”叶锦华满脸哀愁的望着永熙帝，泪水涟涟道：“嫔妾一直隐瞒没说，是不想皇上为嫔妾伤心。”
永熙帝先是一怔，然后脸色浮现过一丝凝重，问：“真是如此？”
叶锦华委屈的点了点脑袋，说：“嗯。嫔妾一直又慌张又害怕，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永熙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的说：“没事的，等一会儿太医来看过再说吧。自己胡思乱想，无济于事的。”
“可，可若是真的，嫔妾走了之后，皇上千万别忘记锦儿。”叶锦华强作笑容的挤出一个微笑。
她心里知道这个铺垫到这里已经够了。若是再继续说下去，不免有些矫情和太假了。于是乖乖的垂下头，依靠在永熙帝怀里，沉默不语。
永熙帝也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后，深邃的黑眸里不知在想什么，紧紧抿着嘴唇。
不一会儿，阁外传来了脚步声。
然后是德禄公公的声音：“老奴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卓太医已经到了。”
慧灵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在他们身边的是约莫二十左右，一袭青衣，衣抉翩翩，长发束冠，面容俊朗，目若星辰的俊雅男子，唇边带着浅浅的温暖的笑意，一手提着一个药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臣参见皇上，参见锦贵嫔。”卓子谦行礼，缓缓起身。
叶锦华也随之抬眸，两个人的目光相接。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你便是卓老太医的孙儿，卓子谦吧。”卓家世代为御医，卓老太医更是先皇的信任的御医，可以说卓氏一门深得圣心。因此，永熙帝对待卓子谦的语气也比较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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