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淮回家之后，家里那就一个字：闹。
周子墨刚进门，就听到封淮的声音，“爷爷，咱们说好可以悔棋的，你一个大老板，怎么说话还不算话了。这口头协议，也得有契约精神，哪还带反悔的。”
“我说的是让你悔三步，没让你步步都悔。”老爷子的声音随之而来。
周子墨在门口换了鞋，知道这爷孙俩又在下象棋了。
封淮不喜欢下象棋，棋艺也很菜，但他乐意陪着老爷子下。每次回来，都会陪老爷子下棋。
老爷子有时候还会去公园跟人下棋。
说起来挺好笑的，封疆国际的大老板，会像那些退了休无事可做的老人一样，去公园下棋。
别人下棋大都是打发时间，他是真喜欢。家里没人跟他下，封准倒是会，下得也好，但封准下棋，不只要钱，还要命。
老爷子是实在赔不起呀！
所以，还是在小孙子这里找找成就感，会比较舒服。
“爷爷，老二，你们谁赢了？”周子墨走到封淮旁边，瞅了一眼棋盘，棋盘上的棋子，是老爷子更少，但输赢不一定了。
“姐，你快来帮我看看，爷爷说，我要是这盘棋输了，他要把我送去秦家当上门女婿。我的命好苦呀......”
周子墨一来，封淮就演上了，表情夸张，动作浮夸，干哭没泪，戏不够好啊。
“不哭，不哭啊，有姐姐在，绝对不让你嫁出去。”周子墨扯了旁边的纸巾，假意替他擦眼泪，十分配合小叔子的演出。
“姐，还是你最疼我。”
“那当然，你可是姐的心头肉啊，我不疼你，谁疼你。”周子墨继续配合，还朝老爷子眨了眨眼。
老爷子秒懂，立马板起脸来，“周子墨，你想好没有，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咱们的债可不能再拖了。”
周子墨一听这是黄世仁的台词，往地上一跪，立马演起了杨白劳，带着哭腔道：“老东家，大雪封门十几天，家里头都揭不开锅了。”
老爷子：周子墨，欠债还钱，这有什么可说的。
周子墨：老东家，我实在是没钱啦。
老爷子：如果没钱，可以拿封淮抵债，让他给我做上门女婿。
周子墨：封淮那是我的命根子，你就发发慈悲吧......
封淮：姐姐，我不嫁，不嫁，不嫁......
客厅里这仨人演得正投入，封妈妈突然入局，“秦家能要你，我可是烧高香了，由得了你不嫁？”
三人集体看向封妈妈，封淮带着哭腔问了一句：“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不是。疯疯癫癫的，哪一点像我儿子。”
被亲妈吐槽，封淮可不依，“姐，妈他嫌弃我。你快说说妈，你快说说呀......”
封淮就地撒娇，老爷子到底是看不下去了，敲了一下他的头，虽然并不痛，但封淮故意叫唤得像是被敲破了头一般，在地上打滚。
众人皆笑。
这就是封淮。
他在家，家里永远都很闹，都在笑，而且大家都很配合他发疯。
院子里站着的封准，看着一家人的热闹，好像他是那个多余的。
以前，这样的闹，他也参与不进去。他觉得封淮一直没长大，包括封淮要去当演员，他觉得那是不务正业。
但老头子不管，母亲也由着封淮，他这个当哥哥倒是拦过，还揍过封淮，但揍完之后，人家该干嘛干嘛，他也就不管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子墨脸上，周子墨笑得特别开心，而且刚才演戏的时候各种扭捏，完全不像她平时的样子，特别是看封淮的时候，也满眼的宠溺。
是的，他第一次觉出宠溺来。
至少周子墨从未拿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他好像与家人总是这样格格不入的。
他若在，大家好像都闹不起来。
难道，只有他是个怪物吗？
“站外面干嘛，回来了就赶紧进来。”母亲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温柔地笑着。
“老二又闹了？”
“由他去吧。他也难得回来，能哄你爷爷高兴。”
所以，母亲的言下之意是，他不能哄爷爷高兴？
他确实不能。
前不久，还把老爷子气得差点揍他。
周子墨回头看了一眼院外，爬起身来，封准正好也进了客厅。
“爷爷，我下棋是真不行，步步悔，你跟我下，也没多大意思。大哥回来了，你让大哥陪你下。”
封淮已经陪着老爷子下了一个多小时了，棋没下几盘，爷孙俩吵架倒是吵了不少。
不过，老爷子看到大孙子，可没那么乐意。
“墨墨，你跟爷爷下。”老爷子看来还没有尽兴。
“爷爷，我不太会。”周子墨道。
“让老大教你。这样，我让你一车一炮一马，你若是赢了，要什么，爷爷都给。”
封淮赶紧在旁边嚷道，“姐，下呀，赶紧下，给我赢辆车吧。我想换辆车，姐......”
“你那辆车才开了几天？又换？”老爷子没开口呢，封准先发话了。
“我又没让你给我换，我让我姐给我赢车，你管得着嘛。我姐疼我，羡慕吧？嫉妒吧？酸不死你。”
封淮这张嘴呀，那是真没他不能说的。
封准不跟他计较，弟弟打小就这样，又爱哭，又爱撒娇，还爱告状，更是恃宠而骄。
“爷爷，那我学学......”周子墨迟疑着。
老爷子自然高兴，赶紧给周子墨说了一下规矩，随后两人就拉开了战场。
周子墨每走一步，都抬头问一下封准，但每次都不等封准开口，她就先落了棋子，就好像封准一开口，她就落不了子一样。
封准开始是觉得这丫头太毛躁，刚学了规矩，就想跑，一点也不虚心。但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丫头腹黑又心机。
什么不会？
什么没学过？
这种鬼话，她可真敢说。
封准也不看他们下棋了，去楼上换了衣服，正准备下楼时，楚瑜来了电话，问他下班没有，想约他一起吃晚饭。
“我回家了，老二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楚瑜明显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改天。”
封准‘嗯’了一声，正要挂电话，楚瑜又说：“那个项目听说你们都谈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过几天吧。还有些细节没有完善。”
“好。封准，喜欢我送的花吗？”楚瑜又问。
按封准的性子，他应该会直说说不喜欢花。不管是谁送的。
但这一回，他没那么直接，“老同学破费了。”
“你喜欢就好。那我先挂了，改天叫封淮一起吃个饭。”
挂了电话下楼，封淮激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姐，你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个天才，下第一回，就把爷爷这只老狐狸给赢了。快，快，姐姐宠我！”
封准听到这词就不喜欢，什么‘姐姐宠我’，这是男人说的话吗？
“你是阿猫阿狗吗？要谁宠你？”
封淮的激动心情就此被亲哥哥泼了一瓢冷水。
“好，宠你。就你这一个弟弟，不宠你宠谁。”
周子墨回过头去，冲老爷子说道：“爷爷，你就给老二换个车吧。他现在是大明星了，车太次了，也说不过去。”
“行，愿赌服输。我呀，今天输得高兴。两百万以内，老二随便挑。”
瞧瞧，在他们家，挣钱也很容易的。
但封准不乐意了，“爷爷，你不能惯着他。”
“滚，滚，滚，我乐意，你媳妇也乐意惯他，就你毛病多。”
老爷子起身往院子里去，看到大孙子就来气。封淮赶紧追出去，哄老爷子了。
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口子，周子墨低头把棋子装进盒子里，封准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说道：“你这么心机，爷爷还真是老眼昏花了。明明学过，应该还学得不错，能让爷爷输得这么开心，你也是煞费苦心啊......”
“老公这是夸我聪明吗？”她侧过头去，对方的唇正好扫在她的脸上，突然的肌肤之亲，让两个人都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