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
如今，他们就只能这么说话了吗？
“先不急，陪你吃过蛋糕再说其他的。”
“可是我并没有买哥哥的份。”
时凌看过去，对上叶语的笑颜。
她在笑，却不会让人觉得她这话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眼底的神色很认真。
她是在很认真的说这个话。
时凌忙收回视线发动车子，用这个动作来掩饰他的慌乱。
“没事，我不吃，就看着你吃。”
叶语没说话。
时凌没敢看叶语，所以并没有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想去哪里吃蛋糕？”车子驶离，时凌问。
“去我在海城的公寓吧，在外面容易被认出来，会很麻烦。”
“嗯。”
叶语又说：“哥哥应该不知道住址，我导航过去吧。”
时凌看着她，正要说什么，就被叶语抢了先：“公寓不是哥哥以前送我的那套，是我大哥后来给我置办的，哥哥以前送我的东西，我都没带走，所有房产和车子的证件以及钥匙，都放在我在时家那个房间的保险柜里，保险柜也是哥哥买的，密码哥哥应该还记得，我就不多说了。”
时凌一脚踩在油门上，车飞速冲了出去。
惯性后仰。
但叶语的面色不变分毫：“哥哥想死别带上我，我只想好好的活着。靠边停下吧，我要下车。”
时凌一惊，车速忙慢下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叶语冷笑看他：“哥哥哪一次又是故意的呢？或许只有等我当真没了命，哥哥才不会再这么说了吧。”
一天之内听到两个人说类似的话，时凌心惊又自责。
“……我以后不会了。”
“但我给你的东西，你能不能别还我？我什么都不追究了，就算你趁我不在偷偷离开家，我也不计较了，我给你的东西，你能不能都留着？”
叶语看着他，放在身侧的右手轻握了一下又松开。
轻笑问：“哥哥这又是在闹什么？”笑容中还带着少于讥诮。
“我回了叶家，哪有带走时家的东西的道理？若真带走，岂不是又和时家剪不断理还乱了？我说了不想牵涉进时家的纠葛中，并非是在开玩笑，我只想好好活着，时家的麻烦，我是一点儿都不想掺合。”
“这话我不知说了多少遍，哥哥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我能保护你！”
时凌放软了语气：“语儿，我现在能保护你了，你别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好吗？”
叶语看他，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秒，然后移开。
“哥哥连敌我都分不清楚，保护我？认真的吗？”
“我当然分得清楚！”
叶语嗤笑一声：“那哥哥倒是说说，谁是敌人，谁又是自己人？”
“我……”时凌一顿，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敌人他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自己人……他都不确定那算不算自己人。
“看，哥哥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哥哥什么时候说得清楚了，就什么时候来说能保护我的话吧。”
“或者，哥哥什么时候能不再和大堂哥作对，我也能勉强信哥哥。”
时凌一怒：“你就那么向着他？我才是你的哥哥！”
“哥哥觉得我是在向着大堂哥吗？在哥哥看来，大堂哥当真是我们的敌人？”
时凌没说话。
“哥哥，爸妈的事，我知道你有气有怨，我又何尝不是。可这又和大堂哥有什么关系？你扪心自问，大堂哥这些年对我们的维护还不够多吗？”
“他是时家继承人，才是那个被别人盯得最紧自身危险也最多的人。可就是这样的大堂哥，还要兼顾着我们，对我们还不够好吗？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他做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若一直再这样，只会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时凌沉默。
良久，他才看着叶语说：“语儿，你真觉得我这些年是在和他作对？”
这下换叶语沉默。
时凌又继续说：“我若成心和他作对，又岂会只是这点小打小闹。我在国外五年，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护着才能在时家活下来的我。如果我当真有心和他作对，哪怕是他，恐怕也做不到应对自如。”
“他突然有个喜欢的女人，还是个普通世家千金，我除了给他找点小麻烦，做过什么？”
“是，我是找了个人来破坏他们的感情，可我不是担心一个普通的世家千金根本不能在时家的争斗中好好的活下去吗？与其看他到时候护不住那个女人伤心，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他如意！”
“可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在意一个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再次发自内心的笑。我就想着，就让他再如意一段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想办法让他们分开。所以这半个月，我丝毫没有打扰他们，也没有给他找任何麻烦，让他安安心心的约了这个会！”
“我今天来找他，就是让他和那个女人分开！我都说了，只要他们分开，我不会动那个女人一根手指，也不会对裴家怎么样。”
“可是他呢？”
“你猜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他居然说，没有那个女人，他早在来海城的时候就死了！不是身死，是心死！”
“他居然偷偷喜欢了那个女人八年！可真出息！气死我了！”
裴紫鸢到时曜的办公室，会看到两人都在抽烟，是有原因的。
时凌是气愤；时曜则是想到了一个过往。
不过当时时凌可不是这样的说法，他和时曜说的是，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见不得他一个人悲凉，时曜却还有爱情滋润，让他和裴紫鸢分手，还说只要时曜分手，他不会对裴紫鸢怎么样，也不会对裴家怎么样。
然而时曜的一句话将他彻底堵了回去。
时曜说：“八年前来到海城，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当然，人肯定还活着，毕竟我还有未完成的责任，不过就算活着，也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
时凌气得不想说话，又看到时曜那副提起那个人都一脸幸福的神情，更加气愤，也不知道怎么发泄，就不停的抽烟。
他抽烟，时曜也点了一根。
看到时曜抽烟，他更烦了。
“我若不和他偶尔作对，真正的敌人又哪里会放心？怕是早就对我和他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