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吴为难的绞了绞手指，却不敢说。
姚欣让她来的时候，就让她把姿态放高一点，别丢脸。
她刚才的话已经姿态很低了，要是说出姚欣被陈耀庆骂的事，姚欣知道了岂不是要开除她？
小吴是不敢冒这样风险的。
“替换演员我已经找到了，你回去告诉姚欣。”林导冷冷道，而后便扣上了监听耳机。
小吴还想解释几句，但见林导油盐不进的模样，想来说了也白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是姚欣的助理？”陆从絮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导耳机戴上本主是糊弄人的，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摘了下来，道，“这姚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
“想继续拍摄？”陆从絮问。
林导打了个响指，“行啊，你倒挺了解她的，早猜到会这样了？”
陆从絮不是了解姚欣，而是了解陈耀庆。
陈耀庆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这些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见无论哪个女人都没让他上过心，也不喜欢女人不听话。
姚欣是他塞到剧组里的，他不想让姚欣演了可以，姚欣自己使小性子就不行，更别说还得罪了这么多人。
“那依你的意思现在怎么办？”林导问，“要我说既然姚欣服软，不如让她给茉莉道个歉算了，该怎么还怎么。”
“我不会再和姚欣同框，无论拍戏还是活动。”陆从絮态度坚决。
林导啧了一声，“何必呢？有必要这么绝吗？姚欣打了人，但茉莉也还回去了，让姚欣道个歉继续拍，能省很多事，想来经过这次，以后她也不敢了。”
“不然我和茉莉说说，看她什么意思？”林导突然灵机一动。
陆从絮却摇头，“不需要。就算她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姚欣这样的人留在剧组，就是个定时炸弹，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就算不明着报复，要是来暗的呢？
娱乐圈里的脏事太多了，陆从絮不可能给她这种机会，也没那个时间用来提防。
“那你要知道，现在姚欣不想解约，如果解约，违约就是剧组这边，还有陈总那里也不好交代，王信要是知道，一准也不会同意。”林导摊了摊手。
“王制片那里，我可以和他谈。”陆从絮说着就要拿出手机。
林导忙按下他的手，“成成成，我算服了你，你这就是铁了心了，王信那边我来说，你先给我回去好好拍戏！”
A组那边已经耽误了，B组这边若是再拍不成，这一天才真是浪费了。
“先拍戏，姚欣的事中午再说。”王导推了陆从絮一把。
陆从絮是个很能分清轻重缓急的人，收起手机，朝片场中央走过去。
……
紧锣密鼓的拍摄持续了三个小时，中午午休，林导和片场其他工作人员一样领了盒饭，回车里吃。
拉开车门，却见里面坐着不速之客。
“林导。”姚欣戴着墨镜坐在窗边，朝他打了声招呼。
林导上车，回手拉上车门，手里捧着饭盒在她对面坐下，“你怎么来了。”
“助理已经告诉我了。”姚欣摘下墨镜，露出微肿着的半边脸颊，“剧组已经找到演员的事。”
她没有说“你”，而是用了“剧组”，这话本身就留有余地。
不过因为失了面子，一向傲气的姚欣多少有些拉不下脸，语气和表情都冷冰冰的。
林导本来想着，若她好好道歉，承认错误，就再和温绵玉谈谈。
结果见她是这种态度，便知道姚欣的不情愿了，怕是来找自己，都是无奈之举。
姚欣根本不觉得打人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反省她的任性为剧组带来的损失。
“是的，演员已经找好了，你之前态度坚决，我不可能不做打算，幸得有合适的演员，档期也合得上，晚上就会到岛上。”林导直接把话说死。
姚欣深吸口气，有些压不住火，“林导，我之前生气，说了些气话，事后也很快就让助理过来解释，前后不过两个小时，你就把演员找好了，这动作未免太快了吧？”
她并不知道是陆从絮推荐的演员。
“那不然呢？我要干等着，在不知道姚小姐是否气消的情况下，让全剧组陪着你耗？”林导冷笑反问。
“……”姚欣。
“姚欣，任性是要有限度的，你若真的茉莉有什么私怨，可以私下解决，你们怎么解决我都管不着，也不会偏帮任何一方。”林导目光直视着她，“当众做出那种难堪的事，这不只是人品问题，也是十分不敬业的表现。我最不喜欢不敬业的演员。”
“林导这是要放弃我了？”姚欣脸色变了变。
“事到如今，还说这样的话，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林导揭开盒饭盖子，“我就直说了吧，从絮也表达过意愿，他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同框。”
“……”姚欣怔愣。
“所以这次换角，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林导强调。
姚欣恨极，表情扭曲，“陆影帝这是要封杀我么？”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管拍好这部戏。”林导掰开筷子，低头开始吃盒饭，再不理她。
姚欣运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强硬态度了，早知道林导这么坚决，她刚刚应该服软的，先好好道歉，哄住林导。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林导都不站在她这边。
这让姚欣有些慌张。
之前她给陈耀庆打电话，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自己受的委屈，本来想让那男人给她出头，却不想反遭到训斥。
陈耀庆态度极差，骂她蠢，骂她惯爱争风吃醋惹麻烦，说要和她分手，让她自己解决烂摊子。
姚欣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接电话的人变成助理，说陈总开会没有时间。
姚欣知道这都是托辞，陈耀庆是真的要放弃她了，想到未来没有陈耀庆的支持，这部电影她怎么还敢罢演？
这可是她的第一部电影，当时为了拿到资源，她陪陈耀庆玩了多少花样，才哄得陈耀庆松口。
电视剧演员上大屏幕本来就不容易，能搭上林导，她的逼格就能提升，对以后拍电影有很多好处。
姚欣便也顾不得面子了，让助理来找林导，打算先稳住这边。
不曾想助理回去告诉她，林导找了新的演员。
有这么快？
姚欣并不相信，只以为是林导的激将法，忍到中午片场工作人员都休息，才来找林导单独聊。
没想到，林导之前说的就是真的。
那个陆从絮是有多恨她，要这样对她？就因为她打了苏茉莉？
姚欣对一个人的恨转移到两个人身上，恨不得把那对狗男女都撕碎了。
不过眼下她最重视的是利益，再开口语气已经软了下来，“林导，我可以就此事道歉，你帮我说和一下好吗？”
“我保证，之后会好好拍戏。”姚欣表情诚恳，“我知道临时换演员也是有很多麻烦的，剧本我看过很多次，我对角色的理解和演绎，一定会比新人演员好很多。”
“姚欣。”林导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不是我不帮你，实是你的道歉太晚了，而且凭心而论，你自己也知道这歉意有几分真心吧？”
不等姚欣反驳，林导接着道，“事情已经闹成这样，解约对你也有好处，我会和副导说，全额支付你的片酬，算是做一点弥补吧。”
林导没把事情做的太绝。
娱乐圈这种地方，今天还名不见经转，明天就一夜爆红的事，实在太多了。
他也不敢保证姚欣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没必要树立敌人。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林导最后说。
“我知道了。”姚欣脸色彻底冷下来，戴回墨镜，拉开车门下了车。
……
知道换角的事没有转圜余地，姚欣便不再自讨没趣，回去后便让助理订了最近一班机票。
岛上是没有机场的，来往都要坐船，都要从码头走。
姚欣订的班机在下午五点，巧的是，陆雨萱上岛也在这个时间。
双方在码头偶遇。
陆雨萱不知换角内幕，之前也和姚欣有过合作，见面便打了声招呼，“欣姐，你也来岛上了。”
姚欣见她和温绵玉还有陆从絮走在一起，却说出这种话，直接把这当成了挑衅。
“别以为你们这样就算赢了！”姚欣冷哼一声，迈步上了船。
陆雨萱一头雾水，碍于码头上人来人往，不好多问。
上车后，陆雨萱才问出口，“从絮哥，姚欣这是怎么了？”
“忘了告诉你，你的角色原本是她的。”陆从絮在开车，温绵玉便把话接了过来，解释了一下剧组发生的事。
陆雨萱听后表情有些微妙，看着温绵玉，抿了抿唇，最后又没说什么。
“姚欣大概以为，雨萱刚刚那么问她是在挑衅吧。”温绵玉好笑，冲陆从絮扬了扬眉。
陆从絮启动车子，却并没有马上开动，目光往下落到她身上。
“怎么？”温绵玉低头看了看。
陆从絮叹了口气，倾身过去，拉过安全带帮她系上。
距离骤然拉近，男人高大的身体几乎笼罩了她，微低着头，侧面看睫毛特别长。
温绵玉整个人贴到副驾的靠背上，周围都是陆从絮身上的香水味。
陆影帝用的香水当然是大牌特调，前调像竹子一般清新，后调像雪一种冷冽，是种很好闻的香味。
温绵玉呼吸间感觉那清冽的味道融进肺里，直到陆从絮坐回去好一会儿，她身边都还残留着那股好闻的味道。
这人……
安全带没系可以提醒她一声，非要过来帮她系，明显就是……
温绵玉脑中浮现撩人这个词，却又觉得和陆从絮的气质不搭，她缓缓靠到车窗前，把脸贴到车玻璃上降温。
百灵鸟一路都变得很安静。
陆雨萱坐在后座，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微妙的感觉来源于什么了。
原本陆从絮带人接她，她以为是同事之间顺路，现在看前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远不止这样。
这个新人女主角，和陆从絮之间的关系明显不简单。
可是陆从絮不是喜欢温绵玉吗？
……
陆雨萱新加入剧组，又是之前从未合作过的新人演员，晚上誓必要办一场聚会让大家熟悉一下。
为了感谢陆雨萱的救场，林导订了清竹岛上一家自助酒店，包了整个一楼大厅，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
自助餐的好处之一便是方便，人多的时候，大家随意取餐随意坐，随时能够窜桌拼酒，不想喝酒也能远远躲到一边，不用怕被同桌的人发现。
林导和副导还有几位主演坐了一桌，半桌都拿素菜。
没办法，当演员的没有几人能真正达到怎么吃都不胖，平时都要注意饮食。
“欢迎雨萱的到来。”林导第一杯酒，先敬陆雨萱。
这是很给面子的，陆雨萱站起身来和林导碰了碰杯，“谢谢林导，我会好好演戏的，争取不拖大家后腿，完成这部好作品。”
“我看过你的戏，演技不错，年轻人只要沉得住气好好发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林导夸奖了一句。
“我以后一定努力。”陆雨萱笑着道，将酒杯往前举了举。
桌上其他人顺势也都端起酒杯，杯壁清脆的碰撞在一起，而后大家纷纷仰头喝酒。
陆从絮坐在温绵玉旁边，见她似乎想一口喝干的样子，伸手挡了下，小声道，“你少喝一点。”
“你才应该少喝一点。”温绵玉放下还剩半杯酒的酒杯，凑过去道，“你知道自己上次醉成什么样么？你酒量真是这么多年都没长进。”
“是不比你酒量好。”陆从絮弯了弯唇。
“那是，我可是千杯不醉小仙女。”温绵玉挑了挑眉。
陆从絮失笑，轻轻抿了口杯中酒，便放下了杯子，“我今天不会多喝。”
上一次，受温绵玉去世影响，他心情不好，才控制不住喝了很多酒。
现在……
陆从絮正常的时候，其实是很自律的人。
“反正你要是喝多了，我也不管你，就把你扔到这里。”温绵玉道。
陆从絮夹了颗虾仁进碗里，而后又给她夹了一颗，道，“好。”
温绵玉低头看了看两人碗里的对称款，嘴比脑子快的说了句，“干嘛你一颗我一颗的，情侣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