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燕明那混账将阮阮抱去了程府？”
林述一听到这消息，惊讶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不过……”
“不过什么？东方翎你快说完啊。”
东方翎皱着眉顿了顿，燕明让玄部十二卫将周围的暗哨全部找了出来。
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统领，竟然能有这样的实力。
最外围的暗哨带来的消息，但——
“不过，阮阮在他怀里，似乎没有动静。”
林述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程府。”
林述神色匆匆向门外快步走去，东方翎紧跟而上，大步流星不落半分。
他们二人都未乘马车，直接骑上了策马冲去了程府。
玄部十二卫在程府门口阻拦。
林述和东方翎第一次如此默契，对视一眼后各自为战。
他们不需要赶尽杀绝，只要能够突出重围，前往程府见上阮阮一面就好。
林述的心里更为焦急，
他恢复记忆后再也未见过程阮，今天无论如何，也是要冲进程府看一眼他是否安康无恙。
心急，
自然招式凌厉凶狠。
林述挥舞手中两柄长剑，不出半刻，就将他这边围绕的六骑处理殆尽。
林述将最后一个玄卫跳下马，又将剑插进他的肩膀后，转头去看东方翎。
东方翎毕竟是皇子，交战经验自然是比不上历经两世，统领大军的林述，还剩下了三个玄卫。
林述皱眉，转头去帮东方翎。
东方翎看到林述出现在他身旁的时候心里一惊。
这林述，何时变得武功如此高强了？
这些情敌，
果然都不容小觑。
两人快速解决掉了剩下的三人，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进了程府。
很奇怪。
主院中空无一人，
二人对视一眼，赶忙向程阮的小院走去。
想必燕明是将程阮带去了那里。
两人赶紧走进院子里，没想到从窗子里，窥见房间中的情形。
程闻秋抱着仿佛毫无声息的程阮，双手颤抖着抚摸程阮再也睁不开的眼睛。
燕明锤头立在床尾，同样是看着床上的程阮，眼神里都是悔恨。
“小阮……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你——从实说来！”
燕明看向程闻秋，看着那双眼睛里的质问，声音带着痛苦和酸涩：
“我将阮阮关了起来。”
林述听到这句话，立刻冲进了卧房，照着燕明的脸就是一拳。
燕明感受到了拳风，但没有躲开。
林述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看着床上程阮无力垂下来的手臂上星星点点的於痕，林述恨不能杀了燕明。
两人正要扭打在一起，就听到程闻秋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住手！”
“你们两个都住手！”
“让他将小阮的事情讲完，滚去外面打。”
二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林述赶忙来到了床边，去看程阮的样子。
程闻秋抓着程阮的一只手，那双修长的大手中，程阮的手状似无骨。
林述看着程阮身上散发出的糜丽，恶狠狠的眼神不断扫视着燕明。
燕明没有心思和他计较，只是陈述着程阮的事。
东方翎走到床边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程阮的样子倒像是……
只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东方翎走到圆桌旁立着，这是距离燕明最近的地方。
东方翎背在身后的左掌运起了内力，准备燕明讲完的瞬间就和林述一同将燕明教训一顿。
燕明讲述了他和程阮在那场暗杀后的一些事，然后顿了顿。
“阮阮已经五日没醒了，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废太子手下的痕迹——”
“极有可能，阮阮中了……”
燕明抬眼看向四周的几个男人，然后吐出了让所有人都楞在原地的三个字：
“落花散。”
程闻秋握着程阮的手收紧，心慌张地跳的很快。
落花散，
无解。
程闻秋看向怀中的程阮，眼眶红了起来。
小阮，他的小阮……
东方翎也愣住了神，看向床上昏睡得毫无意识的程阮。
真的是落花散！
林述抓紧了程阮的衣角，嘴唇颤抖着……
没想到它幡然醒悟，但已经晚了。
程阮还是——
他甚至都来不及再想起一切再见上他一面，把上一世的错误弥补回来。
林述眼神盯着程阮，靠在床脚上不愿移开目光。
仿佛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程闻秋抬头，往日的温文尔雅早已不见，只剩下了阴鸷狠厉：
“四十九天，还剩多久？”
“四十五。”
燕明答道。
程闻秋听到答案，目光从燕明身上移到东方翎身上，又从东方翎移到林述身上，最后回到怀中的程阮身上。
“你们都对小阮有……”
程闻秋的话没有说完，但现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后半句话中包含着怎样的情绪。
“那就在小阮还没有彻底陷入沉睡之前，让伤了他的人付出代价。”
程闻秋看向燕明：
“特别是你。”
“等报完仇，我自然会用我的手段来让你为你在小阮身上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燕明看着程闻秋怀中的程阮，点了点头。
不需要程闻秋说，他等杀了太子，自然会陪阮阮一起去地狱。
那里太冷了，
他怎么忍心让阮阮一个人去那里。
“好。”
燕明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前时最后看了程阮一眼。
阮阮……
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将程阮的样子深深刻在脑子里，才转身出去。
——————
剩下的四十天里，程闻秋白日里在朝堂直谏废太子的罪行，谏议皇帝杀之。
晚上就点着蜡烛，在房间守着自己永远醒不来的弟弟。
程闻秋熬红了眼睛，一整夜一整夜地给程阮讲着他小时候常听的故事，
在程阮的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将渺小的希望放在那一声声的呼唤之中。
林述也总是每日前来，手上多了一串佛珠。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林述去了京都最灵验的寺庙，去求了无数的签。
但无论如何，摇出来的都是下下签。
林述恼怒地想将签筒摔在地上，但怕触怒了寺院里的一众神佛。
东方翎和燕明都在暗处奋力查找能把太子就地论斩的证据。
皇帝决不会放过谋逆的罪过。
如果再加上点什么，就更好了。
顺着林述给出的线索，终于在第四十天时，看到了那张圣旨。
废太子谋逆，赐毒酒，不得入皇陵。
次月，
皇帝病危，离王即位。
锦衣卫统领燕明自戕与府中，留下一封绝笔信。
礼部侍郎程闻秋辞官，带着亡弟的牌位云游四海。
定远侯府世子林述自请守边。
镐京中的一众风云人物散去，只留下了午夜空荡的皇城，记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