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转过身来，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程阮的大哥程闻秋。
如玉般的面庞上，缀着深邃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眼神中看着有些许凌厉。薄唇微抿，眉头蹙起。
望着程阮破了几处，皱皱巴巴的衣衫以及肿起的嘴角，程闻秋眉头蹙得更深，道：
“怎么回事？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又是林述，对吧？”
程闻秋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这便宜弟弟，又去找林述了。
不等程阮回答，就接着说道：
“很好，又是他！”
程闻秋怒上心头，顾不上什么君子修养，步伐加快地向程阮走去。
全然没了刚才那副端华温润的样子，一步一句数落着程阮：
“一天天跟着人家跑，他是能给你吃的还是能让你睡他家啊？”
“程家哪个孩子和你这样子？没个骨气追着人家跑。还天天追！”
“你看看自己干出来的事！”
“我平常不和你生气，对吧？功课上也不要求你什么！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你和林述说十句话，人家都不带搭理你一句的，你图什么呀？”
走到程阮面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起程阮的一只耳朵，怒气达到顶峰。
语气加重复问道：
“啊？说话！问你图什么！”
程阮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变脸这样快的人，一时间愣住了。
双眼呆呆地看着程闻秋，揣度了一下原主的心思。
偷偷瞥了一下程闻秋，小心翼翼地回了句：
“爱情？”
“……”
程闻秋无语凝噎，胸口气闷。
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
克制着另一只手想呼上去的冲动，松开那只揪着耳朵的手，微微弯腰，直视着程阮的脸。
勾起嘴角，一字一顿地问：
“你说什么，看着我，再说一遍。”
这呆子，总让他生气的本事。
真想把这颗头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程阮眼见事情不妙，自然知道程闻秋说的是反话，担心一言有失，换来更严重的后果。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闹掰，后期两兄弟可是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看来，
只能使出自己的拿手绝活了。
程闻秋见程阮耷拉着眼皮不敢回话，心中怒火又起。
直起身子，弹珠似的话又从薄唇中突出：
“好得很！在外面胡闹的劲儿大着呢，回了家对着我……呃……”
还未说完的话被打断，罪魁祸首的脑袋正一动不动抵在他的肩膀上。
双臂环抱着程闻秋的腰，程阮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里，瘦弱的一小团，让人顿生怜惜之心。
“大，大哥，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程阮闷闷的声音传来，还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像小动物似的，撒娇求着程闻秋的原谅。
程闻秋自从程父去世后接手程家，原本皮相端着的温润如玉中加了几分严肃。家中弟妹也不敢与他过于亲近了。
程阮是兄弟里面最小的，虽是有点呆，却是自己从襁褓看大的。但长大后性格阴沉，只追着林述跑。
自己身为兄长多次说教，甚至还想过动家法逼程阮。
程阮一根筋，渐渐开始躲着自己走，逢年过节必须见面时也只是讷讷的低头说几句话。
见幼弟撒娇认错，程闻秋一时有些诧异，心也软下去一角。
但该教训还得教训。
父亲早逝，这训导之事还得自己来做。
程闻秋语气稍稍和缓，低头说道：
“用这招也逃不过罚，明日起每日辰时去我书房抄《论语》，抄够十遍，这事才算完。”
程阮从程闻秋怀里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程闻秋。
咦
057说的剧情里不是这么写的。
不是还要挨打吗？
程闻秋看着程阮里的怀疑，眯眼问道：
“怎么，不满意？”
程阮连连摇头答是，头发都擦到了程闻秋的下巴。
“不不不，满意！谢谢哥，我明日一定准时去罚写！”
程闻秋看着他如此识相，心中的怒火也大半消下去了。
看着程阮，觉得奇怪，
平日里阴沉沉的，想和他说句话都费劲。
今日怎么倒像小时候一般了。
程阮心里乐呵呵的：
嘿嘿，谁会嫌少挨一顿打呢！
“大哥，天色已晚，早点回去休息吧”，程阮从程闻秋怀里退出来，殷勤道：“我在这目送您。”
对突然活泼起来的弟弟还不是很习惯，程闻秋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回应他。
程阮退后两步，将拥上去的衣服整理好，朝着程闻秋挥了挥手。
月光下露出的半截手臂，青紫遍布。
程闻秋皱了皱眉，面色又冷下来，上前捉住细细查看。
“这次那林述下了这样的狠手？”
“嘶……”
程阮抽了抽手，没抽动，却扯着青紫的地方。
程闻秋见状松开握着程阮胳膊的手，目光探究地看着他。
“其实，不是林述干的。”
程阮揉着胳膊，蔫蔫地小声回答。
少年的身上洒着皎洁的月光，身上豆粉色短袄的脏污掩饰不了容貌的昳丽。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仿佛黑宝石一般，在月光的映照下，荡漾起层层水波。
“那是谁？”程闻秋追问。
“我不认得他们，只是眼熟。大概是……一群世家弟子吧。”
“林述身边的人吧？”
见程阮低着头不说话，程闻秋便知晓和林述脱不了关系。
“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实说来。”
“那……哥，你得答应我，刚才罚的不许再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