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惠不及子女
后面叶博延喝了一杯茶，然后就找借口带萧重夜四处转转，而叶北棠却是被留在松鹤院陪老祖宗。
老祖宗拉着她说了许多关于叶文晨的事情，有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也有他体贴长辈的。
很多很多，每一处都体现了她对那个“孩子”的喜欢。
到了最后，她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又是笑，又是感叹，“老婆子我就算是明天去了，也无憾了。”
旁边的中年女人也忍不住说道：“三小姐，老祖宗这些年最记挂的就是四爷，但是四爷离开了太久，又一直没能传消息回来。”
叶北棠一愣，她问：“老祖宗不知道我爸爸已经去世了吗？”
中年女人颇为感叹和唏嘘，“最近才知道的，大爷说老祖宗疼爱四爷，就怕这事儿让老祖宗知道会伤心，会打击到老祖宗。”
“事实证明大爷的做法是对的。”
老祖宗再次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埋怨的说：“虽然我不该置喙叶家传承了上百年的规矩，但有时候想想真的觉得心酸。如果对家主位置没有争夺的话……老四应该还在京都，老四应该还活着。”
她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对于这话叶北棠是不反驳的，但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啊。
“孩子，你是老四唯一的血脉，答应老祖宗，一定要好好的，那些家族争斗，不要去参与。”
叶北棠：如果不是感受到老祖宗真切的喜爱，她真的会以为这是叶博延派来的。
想了想，叶北棠还是轻声说：“老祖宗放心吧，我对叶家家主的位置没什么想法。”
对家主位置是没想法，但并不影响杀叶博延。
老祖宗点了点头，她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啊，就想你们都好好的，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就好。什么争权夺利，那都是虚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啊，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想当初老四就活的那样的开心，要不是，要不是自己儿子有破坏规矩的想法，想要直接立老四为家主哪里会惹出这么多乱子？
老大想当就让他当呗，非得搞成这样。
叶北棠从老祖宗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对父亲年少时期有了模糊的画面。
她想，如果不是当年那多位之争，或许……父亲会活得好好的。
并且依旧是家族里最受宠的幺子。
天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以后常来陪陪老祖宗，好吗？”老祖宗轻轻拍拍叶北棠的手，轻声说道。
这话语中轻微的乞求让叶北棠清晰的捕捉，她这颗心有些疼，不是特别疼，却有一种针扎的感觉。
还有些酸楚感。
叶北棠说：“我会尽力的，只是刚刚来到京都，公司的事情还挺多。”
怎么可能经常来？她要做的事情可是毁了叶家啊。
叶北棠心里叹息，对这个老祖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没事，年轻人忙于工作也是正常的。说起来你大伯对你也是多有亏欠，公司上如果遇到困难可以直接去找他。”
叶北棠：“……”就挺无语，但老人的话还是听着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
老祖宗继续说了，“你大伯那个人其实很照顾家人的，当年的事情他也是逼不得已，那是祖宗规矩，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如果能反抗，哪里会有现在的结果？
“好，我都记下了。”叶北棠不想和老人辩解什么，她说什么听着就行。
“去看过你爷爷了吗？”老祖宗问道。
叶北棠摇摇头，老祖宗说：“还是去看看吧，虽然当年的事情和你爷爷有很大的关系，但他也是真心疼爱你父亲的。”
只是谁能想到过于疼爱会引来这样的事情？
“那奶奶呢？”叶北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老祖宗也是愣了一下，她说：“你奶奶早就去世了，回头让你大伯带你去看看。”
末了，她又说：“带上你丈夫一起去。让她也看看女婿。”
老祖宗的这一番话让叶北棠心里多了几分好感。
至少没有说别墅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奶奶。
后面老祖宗又是絮絮叨叨说了些许的话，中午用了午膳还拿着叶北棠的手依依不舍。
但老人家的精力是有限的，约莫是一点钟的时候，老祖宗就已经撑不住了。
叶北棠把老祖宗哄睡着才和叶博延离开。
下午，三人来到了墓园，叶博延先是带二人去了老爷子的墓。
“每年后辈子孙都会来这里扫墓。只有你家一直没来。”叶博延突然开了口，声音不似之前的温和，仔细听似乎能听出里面的冷意。
叶北棠坐在后面的花坛上，她垂眸说：“造成这个结局的不是你吗？”
叶博延把手里的冥币都烧了，然后才说：“不，你应该怪你爷爷。”
“世人都喜欢把自己的过错怪到别人身上吗？”她问，接着又是嘲讽，“叶董就更加厉害了，把过错怪到一个死人头上。”
叶博延仰头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了眼睛。
“叶家夺位，我已经对你父亲手下留情了。”叶博延说。
“你应该一直不喜欢我爸吧？”叶北棠忽然这样问道，“今天听老祖宗的语气，我爸是小儿子，是家里最受宠的。”
“你作为老大，心里是不可能没有怨气的。”
关于这个问题，叶博延并没有做出回答。
世界上也有老大爱护弟弟的，还挺多，但是叶家的情况是个例外。
即便是叶北棠自己也得承认自己父亲是个私生子，而叶博延才是正宫所出。
对于自己奶奶，叶北棠没什么好说的。
做了三就是做了三，如果没有特殊原因那么就是她的错。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叶北棠不可能因为自己是她的后代就说她是对的。
“多位之争我父亲输了，你把他赶出京都他没怪过你。我也没有。”叶北棠忽然开口。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下是惠不及子女。
叶文晨既然享受了叶家带来的优待，就得承受叶家的弊处。
但叶北棠觉得，父亲应该是一直对这个家主之位没什么兴趣的。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